“你以为这个投票会不公平?”李晏清继续问道。 “部长,难说!众口难调!民主有时候是好的,但有时候却是低效的,因为真理不一定掌握在多数人手里!如果在这样重大决策中使用这种方式,可能会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悔之晚矣!”梁江涛急切地说。 他想到如果高铁继续耽误下去,再等个五年再建设,就有一种锥心之痛,感觉喘不上气儿来。 “我不这么认为!大领导的方式虽然新奇,看似有些偏袒,但却暗和了至公至允的堂皇大道!”李晏清道。 “啊?部长您.......”梁江涛一时没反应过来,宴清部长怎么这么说?这可是对他们单位不利的啊。 如果这反映出大领导对发改委有意见,宴清部长是首当其冲的! 看到梁江涛惊讶的表情,李晏清淡淡一笑,缓缓道:“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如果按照咱们的意见建,一旦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一旦几年之内磁悬浮技术出现突破性进展,那华夏可真是成了冤大头了,才真是悔之晚矣!当然,其中我们论证的一项重要内容就是这种突破不可能出现。但谁都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论证得再充分,也只是一种预测,没办法给未来打包票!从大领导的角度看,肯定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担忧,再怎么样都无法抹除!” 李晏清说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顿了顿,继续道: “可要是按照他们的意见缓,则还有退路,甚至还可以反转!哪怕以后再建设轮轨高铁也未可知,无非是耽误一些时间而已,已经耽误这么久了,再耽误几天又能怎么样?后果可以接受!一个激进,一个保守,在态势不明的情况下,稳是第一位的!就算是进,也得是稳中有进,稳中求进!” 梁江涛反复品味着宴清部长的话,脑中似乎有一个开关动了一下,大受触动。 他感觉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实! 可能导致他犯下一个严重的错误! 他是重生者,而领导不是! 他对未来有一种百分之百的笃定,知道未来二十年的清晰走势! 可领导没有! 领导只能通过对现实的论证来判断,就算论证再充分,论证者领导再信任,依然会有一种很强的不确定性! 尤其是涉及到如此巨大的决策!甚至可能产生一定的对未来的恐惧! 由不得不谨小慎微啊! 所以,两人对未来的看法有一种根本性的差异! 梁江涛之前忘记了这一点,以为凭借自己的论证就能轻易地说服领导,其实不然! 他是先知道答案,再找解题过程。 而领导是先看到题干,再推导答案。 他们眼中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看法自然会存在差异。 他的急切心理,领导根本无法感同身受。 梁江涛不禁有些懊悔,大意了,大意了! 这件事没有之前想的那么简单。 果然,涉及到关乎国运的重大决策,绝对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改变的。 还是应该更加客观认识自己作为重生者的优势,摆正位置,心存戒惧! “江涛啊,你对未来有一种强烈的信心,这点是我非常欣赏的,甚至推崇!而且,你又无数次向我证明,你的信心不是一种盲目的自信,而是有着对客观趋势无比敏锐的自觉和强大的能力作支撑的!从我个人的角度讲,还是倾向于相信你的判断,并且支持你的判断,但是,大领导不是我,想要说服他,你显然还得拿出更加过硬的东西!”李晏清道。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是啊! 自己过去那么顺,除了自己的能力和先知先觉,还有家世背景以及宴清部长的帮助! 如果把这些拿掉,自己想要复制以前的成功,显然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换句话说,过去自己取得的成功,不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功劳! 自己忽略了这一点! 果然,骄傲使人落后,这句话一点儿不假!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把心放下来,真正体会大领导的心! “部长,我明白了,这件事需要下很大的政治决心,就算是大领导,也不能轻易下这个决断!所以,要通过投票的方式!之所以投票方式对缓建派有利!不是因为领导偏向于缓建派!而是因为缓建派是一种相对保守的做法,以后还可以再议,还有调整的余地!所以,要是真的立马建设,就要我们在不利的情况下取得大多数部委的支持!戴着手铐脚镣起舞,还要舞得好,这样才行!大领导果然至公至允,令人佩服!”梁江涛高声说道。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像是围棋中的“让子”。 “孺子可教也!你能有这个认识,不枉费我一片苦心。”李晏清也兴奋起来。 刚才他循循善诱,就是要让梁江涛更加认清楚自己,认清楚形势! 这对做官从政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这一点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 所有聪明人都以为自己知人、知势,但有几个人能真正知晓? 有多少惊才绝艳的人物,聪明反被聪明误,最终害了自己。 还有,官场如战场,形势瞬息万变。 不能仅仅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还要站在更高的维度,领导的维度,对手的维度,分别考虑,才能找到最客观的因应之道。 这些话说起来简单,但真正做起来却不容易。 往往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但梁江涛如此聪慧,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虽说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但还是忍不住惊喜! 梁江涛,果然是天生的帅才! 最为他的领导和“导师”,如何能不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