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大营的南部。 一处拐角的山路附近,虽然冰雪还没有完全消融,但这里却已经是一片泥泞和血染。 横七竖八的尸体散布在四周。 山路上有,山林中有,沟渠中也有,既有胡人,也有大乾的人马。 原本山路两边的草沟当中,此时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夹杂着消融的血水,汇聚成一条条血流,缓缓的蔓延着。 之前,幽州大营的不少人马,提前来到了这里埋伏。 当后面胡人的克兰部落五万人马追击至此的时候,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在表面的落雪之下,有着埋伏好的陷马坑、绊马索、陷阱等。 毫无防备的胡人在冲过来的时候,瞬间倒了一大片,紧接着,埋伏在道路两侧山林里面的人马,万箭齐发,重挫了胡人。 但这个克兰部落,也算是久经沙场。 损失了前军之后,很快就从慌乱中镇定了下来。 一边借助死去的马匹躲避,一边射箭还击,当双方的弓箭都消耗的差不多了以后,胡人还剩下不少人马,这个时候的埋伏已经没有了意义。 胡人仗着人数多,也弃马挥舞着弯刀冲进了山林里面。 一场血战就此展开。 在山林当中,任何的阵法和配合都失去了意义。 混乱之中有彼此之间不经意的配合,默契当中也有着出其不意的攻击,经过一夜的拉扯战斗,借助地形迂回,终于把那些胡人干掉了七七八八。 但他们也都伤亡惨重。 就在剩余胡人被追杀的要后撤的时候,却突然从后面杀过来数百骑兵斥候。 这个时候,那些提前在这里埋伏的大乾兵马,已经是强弩之末。 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被这些骑兵斥候来回几个冲击,便尽数干掉了。 战争本来就是残酷的,他们这些人,还没有从胜利的喜悦和幸存的侥幸中回过神来,就带着不甘,尽数倒在了胡人的铁蹄之下。 在战场上,没有什么人是不败的。 就算一个人功夫再厉害,他也是个人,既然是个人,就一定会累,会受伤。 只要是血肉凡胎,就不会是刀枪不入。 从实际的战斗结果来看,这队埋伏的人马,无疑是相当成功的。 用全军覆没的代价,拼掉了相当于自己两倍多的人马。 而且对手还是勇猛的草原胡骑,这种成绩,放下整个大乾,也是屈指可数的。 这场大战过后,前面的路径和山林,都已经被血给染红了。 随着前面这些人马被尽数干掉。 后面草原胡人的大军也赶到了。 阿日斯兰骑在马上,慢慢的来到了前面。 此时的阿日斯兰面无血色,肩膀上胡乱的包扎着,但仍然自己骑在马上,仿佛没有察觉一样。 阿日斯兰看着前面漫山遍野的尸体,就算是见过了无数战争场面,也难免有些动容。 幽州大营的人之所以难打,战斗力强悍固然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方面,而另外一个让他们草原人头疼的,是这些人马的悍不畏死,死战不退。 不管人数多少,不管战局如何。 他们身上的血性,不比草原人差,跟那些一触即败的大乾人马很是不同。 “王汗,克兰部落的人马,已经全死了。” 一个胡人来到阿日斯兰面前说道。 “知道了。” 阿日斯兰点了点头。 想用手遮拦这一下这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一抬胳膊,肩膀上的剧痛却让手停了下来。 阿日斯兰扭头看着自己肩膀上的箭伤,这种受伤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对于阿日斯兰来说,这一次的南下,从来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 从王恩送来的消息看。 大乾靠山王不在幽州,被诸多大乾反贼围困,又被大乾皇上怀疑,自身难保。 幽州大营兵马空虚,实力大不如前。 大乾内部反贼横行,民不聊生,这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 却没想到,这一路打下来,是如此的艰难。 阿日斯兰总感觉,这一次南下攻打大乾,跟之前任何时候都是不一样的。 与之前季林在的时候,那种寸步难行的感觉不同。 目前总是感觉有些应接不暇。 很多的事情出乎自己的意料,从之前沐溪部落近十万人马在祁州被打的七零八落开始,到呼兰城进攻受损,到上次出现的恐吓事件,再到这一次幽州大营得而复失。 一件件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对于阿日斯兰来说,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在研究大乾的兵法,研究大乾的战术,研究大乾人马。 自以为对于大乾的局势认知熟稔,成竹在胸。 可这一次打起来了,却是陌生的厉害,让自己第一次有了一种失控的感觉。 这种感觉,上一次出现,还是自己第一次在面对季林的时候。 让阿日斯兰有些胆怯和迟疑起来。 “报!” “王汗!” “幽州大营的兵马,从后面追上来了!” “正在跟我们后队步行的勇士厮杀。” 正在这时,一个胡人匆匆骑马赶了过来。 “王汗,你先走,我带人挡着他们!” 在一边的哈喇巴儿思拔出弯刀来说道。 “我们现在的人马数量已经不多了,没有必要白白损失,追来的应该是幽州大营支援的人马,不好对付。” “打仗,不能只知道打打杀杀。” 阿日斯兰淡淡的说道,并没有一丝慌乱,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又抬头看了看周围的地形,这才转头看着哈喇巴儿思。 “我想,他们大乾的兵马,之所以在这里埋伏,是因为这里的地形独特,两边山高林密,后面还有一个拐弯,确实是个埋伏的好地方。” “再加上这一地的尸体……” 阿日斯兰对哈喇巴儿思招了招手,在耳边吩咐了几句。 很快,胡人便开始忙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