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玖往前趔趄了一步,愕然回头。 系统:“不用看了,沈尺素推的你,估计是她给宁侯夫人出了馊主意,现在想拉着你继续垫背。” 宁侯夫人生气了:“雁书,你太没有规矩了,现在不是你出风头的时候!” 若是耽误了求药,这可如何是好? 宁长亭冷冷地看了沈尺素一眼。 然后他走到茶玖身旁,平日清冷淡漠的声音里带着些安抚:“别怕,你若是也有答案,说出来无妨。” 这个问题的真正答案非常不讨好。 但是宁长亭看得出来,再华佗不是那种拘泥小气的人。 或许真实,才是对方追求的答案。 然而,茶玖沉思片刻后,却给出了一个令众人都意料不到的答案。 “这檀木佛珠是真是假,又有什么重要呢?” 再华佗讶然。 茶玖抬眼,目光澄澈:“佛不在于你手上的佛珠,而在于你的心肠。佛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佛珠也应当如是,何须计较真假?” 宁长亭诧异地转头看她。 再华佗感叹:“没想到我这把年纪了,还能遇到有缘人,妙哉。” 说罢,他拿出一个小白瓷瓶,递给了茶玖。 “这是我研究多年的再造丹,皮骨重伤可以外敷,性命垂危可以内服。” “不过,宁世子的无嗣之症,老夫无能为力。” 再华佗双手合十,躬身告辞。 等人走远后,宁侯夫人迫不及待地,便想从茶玖手里拿药。 宁长亭阻止了她:“母亲,两个问题都是雁书自己答上的,这丹药也应该是属于她的。” 宁侯夫人着急了:“雁书不也是侯府的人吗?再说这药本来就是为了你求的啊。” 宁长亭眉眼冷淡:“不管是为了何人所求,既然给了她,那便是她的。” 老太太也同意了宁长亭的说法。 侯府没有强抢、威迫别人拿出东西的说法。 就算她想要为宁长亭讨药,也必须经过茶玖自己的同意。 “哥哥。” 茶玖扯了扯宁长亭的袖子。 宁长亭回头,看见一双饱含真挚的桃花水瞳。 茶玖说:“凡是我有的东西,我都愿意和你分享。” 她打开小瓷瓶,里面躺着两颗红色的丹药。 “一颗给你,另一颗给祖母。”茶玖说道。 老太太倒是有些讶异:“分给我?” 茶玖点头:“祖母身边有些好用的丹药傍身,总是好的。” 老太太有些动容。 这再华佗的丹药可遇不可求,关键时候还能救人性命。 茶玖愿意分长亭一个,已经算是报答了侯府的恩情。 没想到她如此有心,还念着自己这个七老八十的婆子。 “好孩子。”老太太轻轻拢了拢她的肩膀,“这丹药你自己留着吧,我年事已高,用了也是白费。” 茶玖却坚决不肯留。 沈尺素嘀咕一声:“马屁精。” 不料老太太听到了,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 “尺素。” 沈尺素眼皮一跳,赶紧站出来:“祖母。” 老太太语气严厉:“今日你回答再华佗的一番问题,可见医术和心性都没有达到去太医院任职的实力,我会让长亭为你向朝廷请辞,今后你便呆在家里好好精进一段时日罢。” “凭什么?!”沈尺素忍不住失声喊出,“我不愿意!” 老太太却心意已决:“此事轮不到你自己拿主意。” 宁侯夫人虽然也不解,但看见老太太露出难得的严厉表情,也不禁对沈尺素劝道:“你就听祖母的吧……” 沈尺素不服,她挣脱开宁侯夫人伸来的手,大声争辩:“这事情怎么就轮不到我自己拿主意了?我能当掌药,是凭我通过考试得来的。我不靠着侯府得来这份官职,侯府也没有资格为我请辞!” 这是她实力的证明! 她可不愿意像沈雁书一样,做一个只会攀附侯府的菟丝花! 老太太怒极反笑:“你以为拿到这份任职,是陛下见你医术高明吗?如果不是你背靠靖远侯府,你也会像其他通过考试的普通人一样,先从没有官职的女史做起,足足熬够十年,才有继续考试晋升的机会。” “你现在什么资历名声都没有,却能做一个掌药,靠着的,正是侯府的荫封,长亭在朝廷里的声望。” 原本老太太也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但是今天看了沈尺素的言行作为,她改变了主意。 太医院牵涉后宫诡谲风云,一个行差踏错,很有可能株连九族。 沈尺素这般浮躁自傲,放进太医院里,很有可能连累侯府。 沈尺素当然不愿相信自己的官职是荫封。 她摇头,红着眼眶道:“我不信,祖母您是骗我的,您是为了让我安心留在侯府里,继续被你们压着学习礼制,好让我听话地嫁给世子。” 沈尺素痛苦落泪:“可我不愿!难道侯府收养了我,我便要牺牲一生的幸福作为报答了吗?我就是你们准备给世子的一个物件是吗?” 这话实在难听,茶玖担忧地看向身边的宁长亭。 宁长亭原本表情冷漠地听着,突然感觉到茶玖关心的视线,他的嘴角轻轻弯了弯。 罢了,让沈尺素骂一骂,雁书妹妹还会来心疼他。 也不错。 宁侯夫人惊了:“尺素,你怎么会这样想?如果你真的不愿,我们也不会强迫你!” 沈尺素说这番话真是太伤她的心了。 抛开想让沈尺素做儿媳妇这个私心不说,宁侯夫人膝下只有宁长亭一个儿子,因此她对待沈尺素,向来都是以对待女儿之心,细心呵护。 没想到在沈尺素的眼里,这些好都成了处心积虑的阴谋了! 双方争执不下,沈尺素气急,干脆转身跑了出去。 可这承恩寺周围荒山野岭的,侯府怎么放心她一个小姑娘到处乱跑? 眼看天色渐晚,宁长亭只好说:“祖母,母亲,你们先回去吧,我出去找她。” 茶玖也道:“那我和长亭哥哥一起去找吧。” 宁长亭看了看她,没开口拒绝。 山路崎岖,夜色又让人看不清路面。 两三个小厮在前面走着,宁长亭和茶玖则在后面。 茶玖走着走着,时不时被突出的石头磕绊,撞向身边的宁长亭。 “小心。” 宁长亭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扶住了她。 春日的衣服比较轻薄,宁长亭的胳膊很明显地感觉到了那处柔软之处的触碰。 他的脸在夜色里红了又红。 茶玖凑近他:“哥哥,你怎么了?” 宁长亭喉间有些干涩,声音变得沙哑低沉起来:“你别叫我哥哥。” 茶玖故作不解:“为什么不能叫哥哥?” 那樱粉色的饱满唇珠就在咫尺之间,随着茶玖说话,散发着淡淡的玫瑰酒似的香气。 宁长亭失了神,定定看着,俯身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