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梦婉有心和玉娘培养感情,所以才答应和她放风筝。 不过她始终顾虑腹中的胎儿,并没有下场一起玩,而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 玉娘笨拙地扯着风筝线跑,但风筝却无论如何都飞不起来。 周围的丫鬟一动不动,没有人去帮忙。 玉娘垂头丧气地站在原地。 陈梦婉只觉得宋府这些下人没有一点眼色,愚笨不堪,若是将来她管家,定是要将这批人全部换掉,找些机灵醒目的来做差事。 “玉娘,我来教你好不好?”陈梦婉放柔了声音问道。 从前她与袁瑶爱玩,琢磨出一套技巧来,能把风筝放得又高又远。 玉娘眼睛亮了,拍手说好。 陈梦婉便缓缓起身,走到她身边指点一二。 玉娘的风筝很快便飞了起来,院子里重新响起清脆稚嫩的笑声。 真是个天真可爱的孩子。 陈梦婉唇边笑容温婉而期待,抚摸着小腹,希望腹中孩儿将来也能像玉娘一样,聪明可爱。 她心里甜滋滋地想着未来,转身朝椅子那边走回去。 玉娘脸上笑容渐淡,扯着风筝线奔跑着,朝着背对着她、毫无防备的陈梦婉撞去。 “啊——” 陈梦婉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肚子狠狠摔到椅子边缘。 玉娘也倒在一旁的花盆堆里,额头潺潺流血。 尖叫声,哭闹声,瞬间充斥了整个宋府后院。 等宋衡得到消息,快马加鞭地赶回来时,陈梦婉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 她躺在床上,哀哀戚戚,以帕覆面,痛哭不止。 宋衡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毕竟是他和心爱之人的第一个孩子。 这段时间他准备了堕胎药,但是一直迟疑着不做决定,就是因为舍不得这个孩子。 没想到,最后还是因为意外没有了。 陈梦婉哀痛至极,一腔怨怒不知道如何发泄,便死死抓着宋衡的手,几乎要掐出血痕来:“玉娘是不是故意的?她是不是故意要害我们的孩子?” 宋衡觉得荒谬,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玉娘才几岁?怎么可能有这样恶毒的心思?何况她根本不知道你腹中有孩子!” 陈梦婉怀孕的事情,宋府里只有几个照顾她的下人知道,宋衡吩咐了他们不许声张,否则就打死丢去乱葬岗。 陈梦婉也知道自己这番话是无端的迁怒。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不对劲。 没了孩子之后,陈梦婉终日郁郁寡欢。 玉娘受伤了,宋老夫人心疼得不得了,过来闹了陈梦婉一番,让她身心俱疲。 而宋衡最近在朝堂上连遭训斥,急得焦头烂额,更不得空过来安抚她了。 陈梦婉日日对着空房,手里抓着给孩子绣的虎头鞋落泪。 …… 在朝堂上过得不如意的,不止宋衡,还有沈北战。 自从怀孕的消息传了出去,皇上就越发不待见他,总是在他往日那些狂妄的言行之中找错处,不仅收回了他在宫中骑马面圣的恩典,甚至还赏了他一顿杖罚。 幸好太子从中缓和一番,才将惩罚减半。 沈北战不痛不痒挨了几棍子,便高高兴兴回家了。 请来的稳婆说了,茶玖发动就在这几日了。 他可要好好陪在身边,寸步不离。 沈北战走得飞快,身后想要拦住他传达皇上召见命令的内侍根本追不上。 内侍:“……沈将军!皇上有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内侍觉得那道背影走得更快了。 等出了宫门,将军府的小厮一脸焦急地迎了上来:“将军,公主开始生了!” 沈北战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一主一仆连忙骑上马,往家里赶去。 即使隔着一扇门,沈北战也能听见茶玖在里面呼痛的声音。 “这都过了几个时辰了?怎么还没生出来?”他左右踱步,十分焦急。 这磨蹭的时辰多一刻,阿沅岂不是要痛多一刻么! 阿沅娇气,这可怎么受得了! 这两个混账东西!怎么还不出来?一点儿都不心疼自己母亲! 张管事安抚道:“将军稍安勿躁,生孩子又不是买个瓜回来,哪有这么快?我家那位当初生大儿时,可是足足等了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沈北战瞪大眼睛,更加焦急。 期间,宫里还来人来传唤沈北战进宫,却都被强行扣下喝茶了。 内侍生气了:“将军这是要抗旨么!” 沈北战怒极反笑,扯出的笑容瘆人得很:“公主生产,命悬一线,若我丢下她不管随你进宫,还做什么将军,做什么朝臣?我连做人都不配!” 皇上召见他还能有何事? 不就是为了早上打他那一顿说点甜言蜜语安抚么! 一个巴掌一个甜枣的,惯用手段了。 从前沈北战有空陪他做戏,可现在茶玖生产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亲自来了,也请不动他离开产房门口半步! 好在又过了半个时辰,房间内终于传出孩子响亮的哭声。 两个稳婆分别抱着一个孩子出来,高兴道:“恭喜殿下,恭喜将军,是一对儿龙凤胎,女儿先出来的。” 姐姐和弟弟。 姐姐瞧着是个沉稳的性子,哭得秀气,没过一会儿便安静睡去了。 倒是弟弟扯着喉咙哭得房梁都要塌了,哭声中气十足,双拳握得又红又紧。 沈北战看着弟弟那清晰可见的嗓子眼,赶紧吩咐稳婆:“把他抱远点,别吵着殿下休息了。” 稳婆:“……好的,将军。” 沈北战踏入血腥味还未散去的房间,来到茶玖身边,见她脸色还算红润,这才放下心来。 茶玖:“瞧见孩子没?” 沈北战:“瞧见了,难怪你怀着孩子的时候总是觉得累,有一个孩子瞧着惯会闹腾。” 说谁谁知道。 旁边房间的孩子哭声更加响亮了。 茶玖被他逗笑了,浑身的疲乏也散去了些:“你赶紧进宫吧,别又叫父皇找到理由罚你。” 她知道这段时间沈北战在朝堂的日子很不好过。 沈北战不以为意:“皇上要找由头罚我,我是无论如何都躲避不过去的。今日我陪你生产才误了旨意,这是重情义,皇上就算要罚也不能重罚,否则堵不上天下人的嘴。” 见茶玖还是担忧,沈北战语气更加软了:“放心吧,我知道分寸,你且安心睡着,我进宫一趟。” 茶玖点点头。 她虽然让系统屏蔽了身体的痛感,但是毕竟还会感到累。 没过一会儿,她便沉沉睡去。 沈北战小心为她掖了被子,将她腮上的湿发轻轻拨到一边。 “好好睡吧,阿沅。我会保护好你和孩子们的。” 他在茶玖额头上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