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司徒策,批了一天从宫中送来的奏疏,觉得有些乏了。李平端上热茶,“殿下,姑娘醒了。”
“没有哪里不舒服吧?”他一边喝茶一边问。
“没有,说是已经回自己的寝房去了。”
司徒策点点头,“去看看沈琢。”
“是。”
司徒策到崇明殿时,见沈琢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石榴花出神,司徒策走到桌边坐下,笑道:“你这终日不吃不喝的,沈尚书还以为我亏待你了。”
沈琢见司徒策来了忙下跪行礼,“参见殿下。”
司徒策嗯了一声,“起来吧,坐。”
“谢殿下。”
见人坐定,司徒策方才淡淡道:“前几日的事,我知道你冤枉,但是私闯宫禁,乃是大罪。”
“臣知罪,请殿下责罚。”沈琢立即下跪稽首。
司徒策挥手让伺候的人出去,看着沈琢,沉声道:“你先起来坐着,听我把话说完。”
他叹了口气,想了想道:“罪过不小,但此事也算是东宫的私事,不宜声张,我想寻个由头,将你调到鸿胪寺,你可愿意?”
“殿下宽宏大量,臣万死难辞其咎,本不应该辜负殿下一番苦心。但经此一事,臣自知不配为官,恳请殿下允许臣辞官还乡!”沈琢说着,跪地稽首。
闻言,司徒策微微皱眉,良久都没有说话,沈琢再次磕头请求,“恳请殿下应允。”
“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也不留你。”司徒策叹了口气,“今后……好自为之吧。”
“谢殿下。”
司徒策点点头,起身走了,刚到门口就听见沈琢道:“殿下,清初她纯良正直,心思敏捷,在殿下身边服侍也能让殿下顺心。但她性格耿直,认准了的事,绝不轻易低头,兴许有些时候会冲撞到殿下。若是她有朝一日顶撞了殿下,还请殿下看在她孤苦一人的份上,饶她一命。”
“我自有分寸。”司徒策淡淡道。
“谢殿下。”沈琢说着,稽首大拜。
“你……有没有什么话让我带给她的?”司徒策想了想方才道。
“没有了,”沈琢笑了笑,“我于她而言,不过是个负担,就别再给她徒增烦恼了。”
司徒策转眼看着他,只见他苦笑道:“其实我知道的,清初对我不过是因为那一纸婚约的束缚,作为我的未婚妻,她需要对我的感情作出回应。女人嘛,总是很傻,总觉得嫁了人就一生一世都是别人的人,一点自我也没了。她对我,只是责任。感情?有吧……不多。”
司徒策不是个儿女情长的人,但见往日那个神采奕奕的人如此落寞,心中亦是有些感慨,宽慰道:“她也不是这般薄情。”
沈琢摇摇头,“她不薄情,只是不爱我。”
其实,他早就知道,傅清初是不讨厌他,但不是爱他。不然她不会那么冷静地与他分析利害,那么果断地与他划清界限。
她清楚她想要什么,自己于她而言,是拖累。
司徒策叹了口气,“日后珍重吧。”
“殿下,若是有朝一日您不需要她了,她能出宫,还请您告知臣一声,我一直等着她。”他一脸渴望地望着司徒策。
可是,他爱她,爱那个元宵夜回头看她的姑娘,爱那个躲在屏风后悄悄看他的姑娘,爱那个能与他谈古论今,劝他不要苦读书的姑娘。
他想,傅清初在司徒策身边不过是个顺心的丫鬟,待日后成了亲,太子妃容不下人,自会放她出宫。
“你不必等了。”司徒策说着,推门出去了。
沈琢看着司徒策远去的背影,眼中的光亮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他自嘲地笑了一声,从地上起来,踉跄着出了崇文馆。
……
暮春时节,雨水也比往常多了些,落在芭蕉上滴答作响。
苏君若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雨水从屋檐上滴落,面上无悲无喜。
这时,门被从外推开了,她转眼看去,就见一小太监道:“司闺,殿下召见。”
“好,我梳洗梳洗,这就来。”她淡淡道。
太子软禁了她三天,该来的总会来。
她一到昭明殿,就见傅清初已经站在台下了,除此之外还有前司馔吴元思,司则王顺兰。
“参见殿下。”她下跪行礼。
“免礼平身。”
“不知殿下召臣来所为何事?”苏君若平静地问道。
“有些事找你核实核实。”司徒策面看着她语气淡淡道,“藏书阁的古书字画,被人悄悄拿出去贩卖拓印,你可知?”
闻言,苏君若一脸惊讶,看着司徒策有些不可置信,“有这种事?臣不知,藏书阁的人也太大胆了!”
司徒策看了她一眼,转而看向吴元思,“吴司馔,司馔处采买物品,比市价高出十倍到二十倍不止,你可知?”
“臣……不知。”
司徒策点点头,转而看向王顺兰,“王司则,库房很多记录在册的金银玉器已经找不出来了,你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