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不大,也就五六十平,雕梁画栋琉璃红瓦,大气而不失儒雅。前厅大堂到正门之间有一个空旷的园子,两边种着槐树、针叶松等乔木科,空出来了一条石板路两边也摆放着铁观音、芭蕉等盆栽,让整个园子不空洞反而充满了生机,装点得恰到好处。然而此时宽阔的园子拥挤成一片,独孤清苍老的身体佝偻的站着,红肿的双眼中盈满了伤痛和祥和。 这是笙依第二次见独孤清,他的鬓角有些许花白的白发,眼角上爬满了皱纹。岁月的痕迹俨然爬上他的脸颊。藏青色的宽大衣袍掩藏不住他单薄的身形,笙依心里忍不住一痛。这个疼爱女儿的老人,老年丧女该是多么的痛苦。 此时园子已经乱成一团,丫鬟、仆役都神色慌张不安,面有惧色的看着身穿铠甲的男人。那是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将军,银光闪闪的盔甲加身,红底黄边的衣袍无不昭示着他的身份。 那满脸冷然之色,严谨的军人作风,不禁让笙依暗叹。这人虽然长相平凡,但那一身的坚硬作风为他增色不少,要是在原来的学校之中,恐怕他走到哪里,都会有一帮子小弟跟着。虽然,有点像黑社会,但是那一身的铁血气质,就是有安全感。 “魏公公、邵将军,不知二位兴师动众的前来,有何指教?”独孤清平缓的说道。 看这架势,皇帝恐怕是因为抗旨不尊而来问罪的,一想起还活着的女儿,独孤清就丝毫不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一个孤寡老人,要是因为皇帝的圣旨而没了女儿,到最后也还要承受抄家灭门之灾,拿到不如他一人顶罪,保住女儿的生命。 “独孤大人,指教不敢,杂家是奉皇上之命,前来缉拿独孤大人到刑部问审。”魏公公双手交叠向天一拜,说道:“独孤清,你不尊皇命将女儿下嫁,反而拒绝赐婚,冒犯天威!杂家特带将军将其缉拿归案。” “独孤清抗旨不尊,立即拿下。”一声大喝,身穿铠甲武袍的男人身后就齐刷刷的跑出士兵摸样的人将独孤清抓住。 没有过多的询问,那铠甲将军上来就沉声逮捕独孤清。 “小姐,老爷他……”菊香顿时慌了神色,求救的看着笙依。 “再等等!”笙依一脸冷色,面上不起任何波澜,然而心下却乱成一团。 笙依瞥向那位邵将军,就算她再无知,也在历史书上读到过,一般审查、缉捕官吏应该是刑部尚书或者侍郎的权限,怎么一个将军居然大材小用的派来抓人?难道这个社会没有明确的分工吗? “小姐?”菊香怪叫一声,急切的拉着笙依的袖子。 “不要吵,去给我拿纸笔来。”笙依头也不回的说道。眼睛锁定在邵将军的身上,手心上已经盈满了水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让她本就坚强的心脏也开始紧张起来。抬眼猛然瞧见那将军投过来的视线,让笙依脚步忍不住往后一退,想来他是看见她了吧! 果然,邵将军的开口说道:“独孤小姐若是在场,为何不嫁于大将军,还是独孤大人是害怕大将军会亏待她不成?” “呵……邵将军此言差矣,小女誓死不嫁,老朽又何必逼迫于她,难道真要小女死了不成。”独孤清像是放弃所有抵抗,悲苦的陈诉着事实。 抬眼看了一眼邵将军,却见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顿时心下一慌,连忙开口道:“老朽不知邵将军在注意什么,这园子中有什么吸引将军的事物。只是负责缉拿本官归案的事应该交由刑部管理,邵将军何必又来插手管理,士兵并没有抓捕本官的权利。在未经审案之前,本官到底还是一个正三品礼部尚书,邵将军是不是越权了?” 霎时抖开架在他身上的手,此事本就不该军队处理,士兵也没有抓捕他的权利,自然他的底气也足了些。 邵将军挥挥手,示意下属放开独孤清。因为现在他已经不确定那独孤小姐是否真的铁了心不嫁,弄不好这独孤清还会成为大将军、他的顶头上司的岳丈。 “独孤大人不必疑惑,此事是杂家在来的途中遇到邵将军,委托邵将军前来协助。”魏公公适时解释道。 邵将军头一抬,见暗处的人没有出来的意思,顿时喝道:“既然独孤小姐不愿嫁,那还请独孤大人跟本将走一趟。带走!” “老爷……” 园子中顿时慌乱一片,熙熙壤壤的声音吵杂不已,丫鬟仆役无不面露悲色,小姐才死里逃生,老爷又遭牢狱之灾,这家真的要败了吗? 独孤清转头看着关管家,“老关,一切就拜托你了。”已有所指的说道,若是有个什么意外,笙依就只能让管家照顾了。 关管家面色哀叹,点头答应,眼神却想着庭院之中瞥去。 独孤清抬头挺胸昂首阔步,甩手怒道:“老朽有腿。”傲气的挺立身子,随着士兵走出门外。 “慢着!”正当独孤清的脚步快要踏出门栏之时,笙依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空灵的声音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霎时让众家丁仆役松了一口气,小姐毕竟还是舍不得老爷啊。 魏公公奇怪的看向发声处,那声似黄鹂,清脆空灵,悠然自得的一句好似戏耍一般。回廊的拐角之处,一身着鹅黄纱衣,腰系璎珞,头戴珠玉丝带的女子仪态万千的慢慢出现在众人眼前。女子面若桃花,清丽非常,如凝脂般的冰肌洁白无瑕,明亮如黑珍珠的眼睛含羞带怯,盈盈流转。仅仅是这一眼一肤,就叫人看呆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