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依跨过走廊,这个地方不大却风景秀丽,小山流水无一不全的依柳阁就是独孤清单独给她划出来的园子。依柳阁是整个独孤府中最为清幽之地,也是府中最为隐秘之地。光是从前厅回到依柳阁,弯弯道道的回廊,七转八拐的小道就是一个让人迷路的迷宫。好在笙依本来就是学地理工程的,认路的本领还不错。 笙依清洗素颜,一身鹅黄的纱衣换下白衣青衫的男装,取下发冠,乌丝如瀑垂下。菊香熟练的操起桃木梳,轻柔的梳着笙依的发丝。几下笙依就从男子装变为女子,待到笙依再次来到独孤府的大厅之时,便瞧见独孤清焦急的在地上来来转转。 “爹爹!”笙依走近大厅,轻声的叫道。 一声清脆的“爹爹”,独孤清慌乱的神志顿时平静下来,看到宛如仙子的女儿,立即上前抓着她的肩膀细细的看着,“依儿啊,我听老关说你出府了,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累了没有,快来坐下休息。” “爹爹,我是一个大人了,您还怕什么?”笙依不禁好笑,不过是出府逛逛而已,独孤清就已经紧张成这样。反手扶着独孤清,“爹爹,您放心,女儿已经长大,知道如何分辨是非。” “怕什么?你不知道外面多少人心险恶,那些家伙没有一个好人,万一你被欺负了去,你叫爹爹如何是好。” 笙依闻言冷汗直冒,人心险恶,恐怕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吧!只不过,独孤清似乎也太夸张了些,好像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般。不过,独孤清这般关怀,倒让笙依冷寂的心浮起一阵感动,长这么大,除了好友青青外,还从来没有哪个人这么在乎她。 “是,我的好爹爹,您叫女儿来可不是因为这事吧!”笙依笑看着独孤清,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放到独孤清的身侧。 “笙依啊,爹爹也不拐弯抹角了,直说了吧,皇上召你入宫觐见。”独孤清看着女儿智慧的样子,自是知道女儿不用他操心。 仅凭那一纸犹似圣旨的协议,笙依就算嫁到将军府也断不会吃亏。只是,伴君如伴虎,皇上上一刻还想要将独孤家满门抄斩,而这一刻又要召见笙依,怕是听到什么传言,想要见见笙依。 笙依低着头暗自思量,那老不死的召她入宫会有什么好事,她可不这么认为。多半是对她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起了怀疑,进宫问问清楚。 “皇上可有说何时入宫?”笙依抬头问道。 “今日下午十三时辰。” “爹爹,可否告诉我独孤家在朝中的势力如何?可有什么保障?”没有实力就没有说话的权利,这一点笙依打小就十分的清楚。但是对于独孤家有什么可以让皇上盘问的情况,她却一无所知,最好还是打探清楚,免得皇上指认她是假冒的,又起杀心。 独孤清闻言不禁哀叹道:“我独孤家早已大不如从前,哪里还有什么势力。为父我虽为礼部尚书,但是所有的典章制度、祭礼、学校、科举和外事等活动,几乎都是由礼部侍郎一手担待。要说还有什么保障的话,关管家,去把账房的账册拿来给小姐看。” 听独孤清这话,朝廷之中独孤家似乎已经孤立无援了,就连权势都已经被人架空。这皇帝却还要逼迫独孤家,这又是为何? 这个疑问很快就解开了,当关伯将为数不少的账册都拿来的时候,笙依顿时睁大了眼睛,她想她可能知道原因了。随便打开一个账本,那密密麻麻的账册之上,随随便便一笔数都是几千两银,那一天的收入少说也有上万两银。 “这些皇上都知道?”笙依细声的问道,这么一笔不小的家产,独孤家却只有一女,而今女儿却要嫁给半个皇亲国戚的沈烈阳,可见这笔财产迟早都会是皇家的。恐怕“独孤笙依”的死亡最开心的就是皇上吧,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没收独孤家的财产了。可惜,现代的独孤笙依又代替她活过来了。 独孤清摇头笑了笑,“要是什么都暴露给别人知道,那我独孤府也早就不存在了。你手中拿的是暗里的帐,这本才是明里的帐。” 独孤清将一本不起眼的账本递给笙依,笙依打开账本,账册之上稀稀疏疏的几笔收入,几乎全是独孤清每月的开支和粮饷,还有一个独孤家的开设的书局。银两收入之少,每日收入不足十两,和暗里账本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独孤清拍拍那些厚厚的账本,面带怀念的说道:“这些都是你母亲玉儿嫁过来时的嫁妆,还有我这些年暗自转卖的产业。玉儿是个商业奇才,也深谙朝中之事,她怕独孤家财产过多恐遭人怀疑,便将所有财产分为好几份,分别交给几个非独孤家的人打理,所有的经营管理都是由老关和我亲自处理,我不方便出面的就是由老关的儿子代为掌管。想来,为了独孤家,风儿一直未归宗到关家,是独孤家对不起你啊,老关。” “老爷,你这是说什么,老关这条命都是老爷救的。风儿也是,若不是当年老爷和夫人倾力寻找风儿母子,想来他们还在街市边乞讨,哪有现在丰衣足食的生活。”关管家双眼迷蒙,对于独孤家的大恩大德,他关家一生都无以为报。而风儿若不是老夫人的教导,又怎么会有如此经世之才。 “爹爹,关伯,不管这些账目如何,只要独孤家还有保障,那就足以立于不败之地。”笙依巍然的一笑,自信重新爬回她的脸上。她不是学经济的,却也知晓金钱对于人的重要,既然皇帝不知道独孤家真正的财力,那么她也不需要和他老实的回答,虚以委蛇她还是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