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旭泽随手丢了那根棍子,手插进口袋,“还行吧。” 虽然多了个弟弟,但一年到头又不用见面,还能分到一大笔钱,心情还算可以吧。 楼阮顺着他手上动作看了一眼,那棍子挺粗。 她沉默了两秒,走上台阶,忍不住问,“……哪来的。” 怎么还整了根棍子。 徐旭泽:“树上掉的。” 其实是折的,为了恐吓那个忽如其来的、老大不小的弟弟。 他还特意把前面削细了。 楼阮看了一眼那根棍子前面被特意削过的地方,伸手推开了门。 屋子里安安静静,客厅里只坐着两个人。 养母和谢宴礼。 养母背对着楼阮,长发披在肩上,正垂头翻看着什么,她右手微抬,拿着一只精致的中古咖啡杯。 有氤氲的热气从杯子里冒出来。 谢宴礼坐在她对面,见她进来,缓缓抬了头。 他抬眼看着她,落在膝上的修长双手交叠。 楼阮安静走进去,走到谢宴礼身边,看着对面的人轻声喊道,“妈。” 她这才看到了养母在看什么。 摊在她腿上的册子上面印着珠宝图案和报价。 那一面的项链和戒指报价都在百万左右。 楼阮目光扫过去,印象中,养母似乎从来不戴这种款式的首饰。 “嗯。”女人放下咖啡杯,抬起眼睛看了楼阮一眼,又回头对徐旭泽说,“打电话让律师过来。” 徐旭泽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小声嘀嘀咕咕,“律师不是都已经说清楚了吗,怎么还让他过来……” 徐俊彦不愿意净身出户,他妈直接打电话叫了保安,徐俊彦和他朋友还有那个不知道有没有上户口的儿子只能出门。 再然后,律师就进了家门。 徐俊彦的账单被一份一份打出来放到了面前,包括他给女朋友买过的珠宝。 也不知道他妈请的人用了什么手段,珠宝能追回的追回,不能追回的让徐俊彦折现打了钱。 除了珠宝以外,徐俊彦名下的房产、股票、基金也都在接洽。 徐俊彦昨天还带着那小孩来了一趟,他躲在门后听了个大概。 他想要酒庄和公司,但他妈很强硬,酒庄不给,公司也不给。 【要是不想被爆出丑闻影响股价,让你那些好兄弟、好玩伴和整个徐家陪你,就老老实实把合同签了,我可以放了其他人。】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你也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徐旭泽还是头一次听他妈用那种语气说话。 也不知道手上捏了徐俊彦什么把柄。 他想,一定是比出轨更严重的事情。 不然他绝不可能就这样净身出户。 徐旭泽摸出了手机,默默往旁边挪了挪,拨通了律师的电话。 楼阮抿起唇,轻轻拉住了谢宴礼的手。 虽然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开口,但还是低声问了句,“妈,爸爸……” “你不用见他。”坐在对面的女人伸手合上摊在腿上那本珠宝手册,随手把它放在桌上,声线很平,“以后你没爸了。” 徐旭泽手上扣着手机,听到这话后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这话说得,搞得好像以前有一样…… 以前也八百年见不到一次啊。 人家可是大忙人。 楼阮:“……” 谢宴礼扣着她的手指,很轻很轻地捏了一下。 楼阮这才往后靠了靠,安静了下来。 看来是已经谈妥了。 她连养父的面也不用见了。 徐旭泽播出的电话已经通了,他声音很低,在这个家里,他说话也是这样,轻声细语,生怕吵到谁: “张律师,您好,您现在方便吗,我妈想让您过来一趟。” “好,好的。” 他放下手机,老老实实和身旁的人交代:“张律师说他马上过来。” 徐母点了头,面无表情地往后靠了靠。 安静等了十分钟后,律师来了。 对方带着公文包,见面便拿出了财产分割合同。 他低头讲着现在情况,徐旭泽听了几句后不可思议地抬头。 “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以为只是要分一下从徐俊彦那里拿到的钱让大家开心开心,但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家所有的财产,都要分了? 这是干什么,别人家分遗产才这样分。 他们家明明好好的,为什么要这样啊? 他不明白,也不理解。 原本以为卖掉这个房子只是不想再和徐俊彦有什么关联,搞半天这是连他也不想要了? 律师被打断后,声音微顿了一下,顺着徐旭泽的目光看向了徐母。 她靠在沙发里,面无表情,“你成年了,该独立出去了。” “……我,我是成年了,但我没结婚啊,我还上大学呢妈,我同学和我一样大,人家也都没独立出去啊?”徐旭泽满脸不可置信,他完全不懂为什么这样。 又不是说他这么多年一直跟着徐俊彦过,他不是一直在这里陪着她的吗? 为什么和徐俊彦离婚连他也不要? “继续讲。”徐母蹙了下眉,对律师说。 律师只能低下头,继续讲。 徐旭泽是一点听不进去了,他就一直盯着他身旁的女人,直到律师讲完才问,“你的意思是,我以后就自己过,没事儿别去烦你……是这个意思吗?” “是。”徐母眼睛都没眨一下。 “……妈。”楼阮看了徐旭泽一眼,见他眼睛好像红了,低声喊了一句。 徐母抬眼看她:“你也有异议?” 楼阮沉默了几秒,低声说,“我不要这些钱。” “你是徐俊彦走正规程序抱回来在这个家长大的的,该你的就是你的。” 她像是有些累了,说完就站了起来,“我累了,张律,看着他们把合同签了。” 张律师安静低了低头。 徐旭泽抬着眼睛看着徐母,看着她站起来走上楼梯,直到她彻底消失在视野中,随后才转过头看律师,“她这是什么意思,和我断绝关系,让我拿钱滚蛋?” 张律师:“……夫人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徐旭泽已经在克制了,但还是没忍住,眼泪滚下来,他一把抹了,“不是,为什么啊?因为我是徐俊彦的儿子?” “可我不也是她的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