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白越不哆嗦,她很坦然地蹲在挖出衣服的地方。 白越先将地面横平竖直地划出线条,再分成等分的小格。再用一把小花锄,一点点,一点点地挖土,仔仔细细地筛查里面有什么东西。然后还将土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用手帕包了一小簇准备带回去。 简禹也跟着蹲在一旁,一边给她打下手,一边忍不住道:“你是真的不怕啊?” “怕什么?”白越放下花锄,换一个镊子,从泥土里夹出一块不知什么碎片。 “这毕竟是坟场,你就不怕有鬼?”简禹发出灵魂的问询:“这世上万一真的有鬼呢?” 敢来坟场查案,他确实不怕鬼,他的手下也都挖得起劲,没有退缩求饶的,好像也都不怕。但也不知为什么,简禹总觉得他们都没有白越淡然。那感觉就是他们都是鼓足勇气,白越是云淡风轻。 梁蒙在不远处竖着耳朵听,一边心里疯狂吐槽为什么要在坟地说鬼,一边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忍不住地想听。 “有就有呗。”白越毫不在意:“我行得正坐得端,一腔正气堂堂正正,难道还怕魑魅魍魉。” 白越一个女子,竟然如此正义凛然,众人十分羞愧。 白越接着又道:“若是真有恶鬼厉鬼,把我害死我也就成了鬼,都是鬼谁怕谁。” 简禹犹豫点头,好像也不无道理。 白越又哼一声:“我心志如此坚定,灵魂之力一定无比凶悍,若化作厉鬼必然法力无边。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到时候我要让尸骨遍地,血流成河,鬼山鬼海,振臂一呼跟随千万,旌旗十万斩阎罗,重整地府待后生。” 梁蒙:“……” 万万没料到白越是一个如此有大志向的人,简禹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半晌佩服道:“你可太能扯了,没去茶馆里说书,可真是屈才了。” 都是膀大腰圆的小伙子,很快就将坟场所有能看出的新坟挖了一遍,可惜再无收获。 白越这边也将面前一片的土细细筛了一遍,在众人的垂头丧气中,她却有发现。 白越用镊子夹着一颗小小圆润的东西:“你们看我找到了什么?” “什么东西?”众人都凑了上来。 一颗非常小,非常小的珍珠,只比米粒大一点,虽然还挺圆润,但是这么小的珍珠肯定也不值什么钱。 简禹两只手指捏过珍珠:“你从土里找出来的。” “对,眼神不错吧。”白越挺得意:“看这珠子的尺寸,绝对不可能是单颗存在的,太小打不了孔,也不可能作为手串和项链,我觉得它应该是镶嵌在某个饰品上的……很有可能是盗墓贼在刨坟的时候太慌张,所以将这个饰品损坏了,这颗珍珠就掉落在了土里。” 这简直火眼金睛了,简禹觉得自己的手指都捏不住这么小的珍珠,亏得白越有这耐心,用镊子一点点地从这一堆土里扒拉出这么个小东西。 “去京城里所有的当铺和银楼查一下,看看这几日有没有人来卖首饰,首饰上镶嵌着大量的珍珠,珍珠还有脱落的现象。”简禹吩咐:“把卖珠宝的这个人抓起来,再去问一问谭旻天家里,是否有这样一件首饰。” 梁蒙应着,本来是一件简简单单的案子,连杀人案都不一定是,但现在却越来越奇怪了。 “两个空坟,每个空坟里都埋了一件衣服,这边,还可能埋着首饰……”白越绕着衣服转了转:“你们说,槐木棺材里,会不会也有陪葬的珠宝首饰?” 这问题把大家都问住了,不过白越紧接着又道:“但无论槐木棺材里是不是埋着首饰,这事情都很蹊跷。为了一个跟别的男人跑了的姨娘,做了两处衣冠冢,一处埋着首饰,一处用了不容易得到又贵的槐木棺,你要说这谭旻天没问题,鬼都不信。” “但是没尸体啊。”梁蒙忍不住道:“要是能确定刘节玲已经死了,就可以直接把谭旻天抓起来了。但现在找不到尸体,不能确定刘节玲已经被害,就算谭旻天做了十处八处的空坟,也只能说明他有病,不能说明他有罪。” 只凭刘雯宜的一面之词是不够的,谭家人的话不可信,她的话同样带有严重的个人感情色彩,若一直找不到刘节玲的尸体,这连一个杀人案都不能成立。 这一点白越也没有办法,这种案子她是遇到过的,妻子失踪,然后有人报案,大家都认定人是丈夫杀的,各种证据也指向了他,但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找不到受害者,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就是拿他没办法。 “我以前碰到过类似的事情……”白越斟酌着道:“刘节玲必须要找,但是谭旻天做的这些反常的事情也一定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一定和刘节玲的失踪或者被害有关,我觉得要找一个对丧葬方面懂行的人,给我们分析一下这种行为的意义。” 两个地方,两个空坟,一样的红色衣服。就算是诅咒吧,也得弄明白具体是哪一种诅咒,才好具体分析谭旻天的心理和目的,反推他可能做了什么事情。 “这好办。”简禹道:“梁蒙去找一个行家来问问。” 京城地大物博,人员丰富,什么人都有,求神问道的,装神弄鬼的,专门给人看风水看算日子,一抓一大把。 梁蒙先应了一声,然后一拍大腿:“少爷,不用找啊,大理寺有个现成的呢。” “谁。” “谢平生啊。”梁蒙道:“之前我调查他,这家伙什么歪门邪道都懂一点,不但给人写信画画,还给人算命看风水,驱邪念咒什么的。” 简禹真的不想把这么严肃的事情交代给这么不靠谱的人,但是谢平生现在就在大理寺里住着,就近好用,还是点了头。 谢平生刚睡醒,洗漱完了啃上一口大饼,就被风风火火赶来的梁蒙打包上了马。 “去哪儿啊……饼饼……我的饼……酱,酱啊……” 手忙脚乱中大饼上的甜面酱蹭了一身,谢平生绝望的喊声在风中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