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蒙趁着夜色,抱着一床毯子,毯子里塞了两块饼一壶酒,蹑手蹑脚,跟做贼一样地出了院子。刚站住,突然觉得身后好像有奇怪的声音,猛地一转身…… “我的妈呀。”梁蒙差一点跳了起来。 只见一条白色大狗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像是一个巨兽。 “是邢队啊。”梁蒙吓了一跳,然后看见走过来的白越,尴尬:“白小姐,你怎么在这?” 大半夜不睡觉,带着狗到处逛,虽然简府没有宵禁,对白越也没有晚上不许出门的禁制,但这也太吓唬人了吧。 “你这是干嘛呢?”白越看着梁蒙的样子更好奇:“你房间里的被子不暖?” 可梁蒙不是就住在简禹院子里的吗,抱一床毯子,莫非是要找个地方看星星,白越往天上看了一眼,今天也没星星啊。 梁蒙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邢队摇着尾巴,发出危险的声音来。 “说吧。”白越笑眯眯道:“到底干什么去,要是私事儿我给你保密,但你见着我那么心虚,肯定不是私事。” 白越拍拍邢队脑袋,邢队狗腿子,目露凶光,爪子挠了挠地。 梁蒙顿时就怂了。 “我说,我都说。”梁蒙道:“是给少爷送的,晚上冷,送个毯子再送壶酒。” 白越更奇怪了:“你家少爷哪儿去了?不在屋里吗?” 没听说他晚上要出门去做什么啊,而且不管去做什么,也没有要送毯子的道理。野外蹲点?但是再怎么蹲点,也不至于要简禹亲力亲为。 “少爷……”梁蒙挠了挠头,一脸的难以言说:“白小姐您跟我来吧,可千万别叫人发现啊。” 神秘兮兮的,白越很奇怪让佩琪先回去,自己牵着邢队跟上梁蒙。 梁蒙在府里兜兜转转,将白越带到一个挺僻静的院子。 白越闻到了一阵香的味道:“这是佛堂?” “是祠堂,供着简家先祖的灵位。”梁蒙道:“少爷在里面呢。” 简禹来祠堂不奇怪,但这个点儿了,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想要和祖宗商量求保佑吗?梁蒙竟然还来送毯子,打算秉烛夜谈? 祠堂周边都没人,门也没锁,梁蒙轻轻将门推开,果然隐约能看见简禹跪在祠堂中间的身影。 梁蒙这才低声道:“少爷要在这跪一夜。” “啊?”白越也压低声音:“为什么?” “夫人罚的。”梁蒙看白越的眼神有点幽怨。 白越就奇怪了,你幽怨地看着我干什么,简夫人罚儿子关我什么事,莫非是怪我没去求情,可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事情啊,也没人告诉我,让我去求情啊。 但简禹这是犯了什么错误?把简夫人那么好脾气的,气的要罚他跪祠堂,想上一次跪祠堂,应该还是气得自己离家出走的时候吧。 梁蒙撇了撇嘴:“白小姐自己问少爷吧。” 说完,他把手里的毯子往白越怀里一塞,把酒坛子往邢队脖子上一挂,跑了。 白越:“……” 邢队:“……” 简禹听到声音回头:“梁蒙我都说不用……怎么是你……们?” 白越从毯子后面伸出脑袋来:“嗨。” 邢队:“汪。” 简禹起身走过来,把白越手里的毯子抱走,又拎起邢队脖子上的酒,不悦道:“是不是梁蒙带你来的?多事?” “哦,不是,是我看见他鬼鬼祟祟的,还以为和哪家姑娘私会呢,就跟来了。”白越走进祠堂,先给简老夫人鞠了个躬,然后才道:“你怎么了,犯什么错误了?” 简禹将东西放下在一边,又在祠堂中间的蒲团上跪下,却不说话。 “真要跪一个晚上啊?”白越低声道:“我刚才一路过来,什么人都没有,你跪不跪没人看见的。” 简禹看了她一眼,还是不说话。 “我说的不对吗,这是你奶奶呢。”白越指着上方:“你跪一晚上她不得心疼啊,要是这会儿她能说话,肯定会说,我的乖孙啊快起来……” 简禹脸色一黑:“你占谁便宜呢?” “我不占你便宜。”白越在简禹身边蹲下:“这大冬天的,不是怕你辛苦吗。你到底干什么啦,告诉我,我去给你说说情,伯母说不定会给我一点点面子。” 简禹这几日不都和她在一起吗,而且他也是个挺靠谱的,能犯什么错误?莫非是之前去找景美杏的事情,应该也不至于啊。 白越细细想了一回也想不出来,便虔诚而热烈地看着简禹,一直看得简禹忍无可忍:“是之前去雁鸣山庄的事情。” 白越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你说雁鸣山庄?雁鸣山庄什么事?” 简禹的视线有一点躲藏:“今日秦五秦七和母亲闲聊的时候,说了秦九的事情,母亲知道了我是为了破案才那么爽快地带你去的,还打算把你做饵,骂了我一顿,罚我跪一夜祠堂。” 白越万没料到是这陈年旧事,当下就道:“这有什么,我去跟伯母说,我也不怪你,再说你还保护了我……” 白越说完就要起身,被简禹一把抓住。 “母亲说得对。”简禹道:“虽然我自认做了完全准备,但不与你知晓就是不对。何况若非我当时有这念头,也不会告诉丫鬟那是为你带的红衣,所以你后来遇险,我还是难辞其咎。” 话是这么说,但白越确实不在意,刚要反驳,简禹正色道:“你跟我出去,我不但没全力保护,反而给你带来危险。母亲罚我跪祠堂,我无话可说。幸亏你无事,你若出了事,我……” 白越突然就好奇起来,凑过去低声道:“你真能为我殉情啊?” “那倒是不至于。”简禹不自在摸摸鼻子:“但肯定会依足规矩娶你过门,为你守丧三年,待百年后,与你合葬。我若再娶妻,便是续弦,不会再有正妻。” 差点一不小心就过完了一生,白越一时间感慨万千,半晌道:“放心吧,我福大命大,没事的。” 简禹偶尔想起那日白越没有半点血色的脸还是有些后怕,生命看起来鲜活,嬉笑怒骂热烈活泼,但离开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有些离开,就永远回不来。 “哎,那你非要在这跪着,我也没办法。”白越想想在一旁盘膝坐下:“长夜漫漫多无聊,我陪你说说话吧。一会儿你要跪累了,我给你换会儿班。” “罚跪还能换班?”简禹好笑:“你怎么想呢?” “这有啥。”白越大言不惭:“你都说我们是未婚夫妻,夫妻一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人跪一个时辰,腿也不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