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禹听见咳嗽的声音停了下来,白越立刻紧张了:“谁?” “是米子涵,没事。”简禹让白越宽心,然后便起身去开门,一边整理了一下衣服。 “米子涵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白越一边整理乱七八糟的被子,一边自言自语。 一时忘了这屋子不大,现在四周又静,米子涵的听力也不错。简禹刚走到门口打开门,米子涵和他四目相对的时候,便一起听见了这一句。 “……”米子涵心里顿时涌上千言万语,委屈得难以自持。 恩人我是站在你那边的啊,你竟然背地里这么嫌弃我,真是叫我太伤心了。 简禹眼明手快一把抓住要冲进去诉苦的米子涵,拖出几米远才放开。 “大半夜的干嘛?”简禹道:“有事说事,没事赶紧回去睡觉。” 米子涵哼一声站住:“车老大说了,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出发。” “这么着急,之前不是要准备呢?” “谁知道呢。”米子涵先是很顺溜地回了一句,然后迟疑道:“我觉得,可能和他妹妹有关。” 提起车琳娜米子涵就皱眉,但还是正事要紧。 “怎么说?” 米子涵百般不情愿地道:“自从进了黑风寨,车琳娜和她那个丫鬟便总往我那里跑,我有时也旁敲侧击几句,我听他们的言下之意,是车在礼非常着急要把妹妹嫁人,嫁不出去,赶紧的送走也行。” 这就很奇怪了,简禹道:“车在礼从小父母双亡,和妹妹相依为命,他们兄妹俩的感情应该很好。看这两日,他也十分疼这个妹妹。” 你不喜欢一个人,无时无刻不想早点把人送走。 但你喜欢一个人,若想送她走,一定是送走比留下来要更好。 米子涵压低声音道:“莫不是车在礼察觉到有什么异样,所以想要送妹妹走。” “他没有怀疑我们。”简禹缓缓摇头:“若是那样,又怎么会让妹妹跟我们走?” “跟我们走?”米子涵大惊:“什么时候说的?” “就在今天,车琳娜和白越猜拳的时候。”简禹冷静道:“他说要把妹妹托付给我。” “为什么?” 简禹摇头。 米子涵问出第二个他关心的问题:“你答应了?” 简禹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米子涵捂住胸口。 “早点休息吧。”简禹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米子涵,口不对心地道:“明日让大家都打足精神,正事要紧。” 米子涵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叫别人正事要紧,公事第一,你呢,你呢? 白越已经整理好了床铺,并且贴心地帮简禹铺好了地铺,好在现在是冬天,房间里准备的被褥多,可以分出两床来。 简禹躺好,叹口气:“现在他们一定很羡慕我艳福不浅,春色无边,谁又能知道,其实我在打地铺啊。” 白越啪的从床上丢了个枕头下来,正砸在简禹脸上。 “旁人一定都羡慕我山里来的姑娘,未婚夫是大理寺卿正三品,麻雀飞上了凤凰树,谁又能知道,我天天在加班啊。” 一对苦命鸳鸯,简禹偷偷摸摸握住了白越从被子里伸出来的手。 米子涵说是一早,那是真的一早,白越被喊醒的时候,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天色,只觉得黄世仁也没有那么狠的,这才几点,鸡都还没叫吧。 但出发的队伍已经准备整齐,简禹和米子涵,还有跟着的三个手下,加上她六人。车在礼那边,带着妹妹和三个手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举着火把,也有十来个。 山路难行,又是冬天,众人都带了两三日的干粮,车在礼对这一片熟悉得就像是家一样,进山像进后花园,一点压力都没有。 火把一路延伸,路倒是并不难走,没多久,便看见一处蜿蜒溪流。 天色蒙蒙亮,能看见水面上雾气朦胧的一层,深冬的山中本该是严寒刺骨的,但盘山是个意外,温泉让冬天始终温暖。 车琳娜虽然喜欢米子涵,但大约昨晚上被哥哥教育了,所以并没有一直往他身边凑,而是对白越来了兴趣。 黑风寨里除了她的丫头便都是男人,虽然都当她是妹妹,但毕竟有很多女儿家的心思无人说。昨日见了白越,白越还连着赢了她两局,叫她心服口服之余,也不由得另眼相看。 反正她也不喜欢龙在天,那就不会讨厌白越。相反的,还觉得可以和白越搞好关系,好进一步地接触米子涵。 此时队伍里,只有她们两个姑娘,于是走着走着,也不会怎么的,车琳娜便走在了白越身边。 她是一个人单方面能和你聊上一个时辰的人,见白越看着白茫茫的河面,道:“盘山的温泉可多了,特别是这会儿,泡温泉特别舒服,但是我哥哥不让……” 车琳娜压低声音:“我都是偷偷摸摸的来的,不让发现,发现了要挨揍。” 白越不由笑了:“因为他们说这里的温泉不干净么?” “对。”车琳娜道:“我见过的,是真的不干净。” 白越来了兴趣:“哦,你见过什么?” 车琳娜突然变得犹豫起来,白越鼓励道:“我不怕,你说来我听听。” “那我说了,你别怕啊。”车琳娜道:“而且你也别不相信,其实我之前跟他们说过,但是他们都不相信。” 白越竖起了耳朵。 “那是我很小的时候,六七岁吧,偷偷跑来泡温泉。” 六七岁的孩子,偷偷进山泡温泉,白越心里感慨,这年代的父母也是心大。 “不是这个河,是一个大温泉池。”车琳娜道:“但是天黑,我就缩在池子边的石头上打盹,半梦半醒间,我看见一排一身白衣服的人,一个一个地往温泉池里跳。” 这真是个鬼故事,白越缩了缩脖子:“然后呢?” “然后我就醒了,连滚带爬地回家。”车琳娜道:“然后跟爹妈一说,他们都说我做梦呢。后来我大病了一场,这事情依然没有人相信,可至今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