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越不知道第一次见面具体到每一句话说了什么,但是知道自己确实长得像爷爷,因为今年过年的时候,老爷子喝多了,也对她重复过。 我一见着你,就想起了你爷爷,你和你爷爷啊,真是像。 白越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记得你说过,在我身上,是有一桩和我无关的旧事的。这也是我唯一能想起来的,和御厨,朝廷,当年相关联的事情。” 简禹一瞬间脸上血色尽褪。 白越叹口气:“陈再兴如果真的是御厨,这个年纪很可能当年正在宫里,后来隐姓埋名告老还乡。他看见了我,知道我姓白,从我的长相想到了我爷爷……等下,我爷爷莫非当年也在宫里,他是个大夫,也没听说是个御医啊。” 这一点白越可以肯定,因为如果白爷爷是个御医,那他和简老爷子就应该原先在京城就认识,而不是在外面被白父白母救了之后才认识。 要知道简禹不会知道御膳房里的厨子叫什么名字,但是可以叫出大部分太医的名字,御厨和太医,那是两回事。 谁家摆酒也不会请御厨回家烧饭,但是谁家不舒服,都会请太医上门。逢年过节送礼走动,通常也不会想到御厨,但是一定会想到御医。 “那不可能。”简禹也道:“若你爷爷做过御医,爷爷怎么可能不认识。” “所以他为什么会得罪一个告老还乡的御厨呢?” 这不是一般的得罪啊,是惊鸿一瞥的遇见,宁可把自己的老命搭上,也要让你全家死绝。 “我知道你知道些什么,但是不能说。”白越看一眼简禹。 “我也明白有些保密事件确实是不能说,我其实也没有那么怕死,但我很好奇,你能不能答应我,如果有一天我被人害死了,你给我烧纸的时候,把这个秘密写了烧给我。” 白越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冷静,但是简禹顿时觉得,她不仅仅是冷静,而是这一刻她整个人都冷了下去,仿佛再走一步,就会离开千里之外。 徐飞扬从外面回来了,脚步走近正要推门,门开了一半,突然简禹一挥手。 “少爷?” 案板上的一个碗啪的一声,将门的一点缝隙给推了上去,然后碗落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站住。”简禹道:“不许进来。” 门外,徐飞扬带了白川和石问天回来,都愣住了。 徐飞扬急道:“少爷,我带了两位前辈来了。” “嘘,别着急。”还是白川明白:“是不是两个人吵架了。” “啊?”徐飞扬茫然:“不会吧,刚才好好好的。” 白川和石问天同时看了他一眼,徐飞扬也不知自己这句话哪里错了,只觉得莫名其妙。 小情侣吵架,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说吵就吵,说好就好,你个大龄单身大概是不懂的。 “你干嘛?”白越对简禹这种行为感觉十分不明白,还没等她站起来开门,就被抱住了。 准确地说,是被抱住端了起来。 白越维持着蹲着的姿势,被简禹抱了起来,稳稳当当地,平移到了一旁的椅子坐下。 椅子并不高,白越坐下后,简禹四下一看,这厨房里竟然没有其他的椅子,于是便就在一旁单膝跪了下来,高度正好比白越低了一点点,略仰头看她。 “你干嘛?要说话好好说。”白越皱眉,想要站起来,却被一手按住了膝盖。 “别动。”简禹受伤的那只手,用手臂搭在白越腿上不让她起身,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握住她的手。 白越只觉得莫名其妙:“干什么?” 简禹道:“你生气了?” 白越想也不想地否认:“我没有。” “有。”简禹笃定道:“你不但生气了,而且已经在心里盘算,若是有机会就离开京城,走得越远越好。我们的婚事,你连退婚的打算也没有,在你心里,根本就不算数了,是不是。” 白越一瞬间有些呆滞……她刚才确实是有这样一些想法的,但只是内心深处一点点的隐约的想法,而且不该有什么表现才对,简禹怎么能一口气就说了出来。 看着白越的表情,简禹道:“我没说错吧。” “不是。”白越竟然也有被问住的时候,半晌才道:“我的意思是你想太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你上有老下有小,我怕我会连累……” 父母爷爷都算老,弟弟妹妹也算小吧……万一呢…… 白越没说完她的理由,简禹往前微微倾身,堵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脸贴着脸,唇贴着唇,白越惊呆了,瞪大眼睛像是雕塑一样忘了躲也忘了反抗。 咱们现在虽然不是在吵架,但,但难道不是在闹不愉快么,下一步不是分手退婚吗,你在做什么…… 而且这地上还躺着一个死人,外面还等着十几个人,包括白川和石问天,这合适吗? 简禹就这么专注凝神地盯着白越,握住白越的手不知何时放开了,轻轻捏着她下巴不让她转开头。 白越只觉得简禹的呼吸就吹过在她脸上,长久的才慢慢的眨一下眼,这男人可能睫毛太长,所以眨起来太累了,才会这么慢吧。 “是不是生气了。”简禹就这么贴着,含糊地问。 “没……”白越一个字没说完,又被堵上了。 …… ?(°?‵?′ 白越在绝望中想,还有没有天理了,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这一招谁教的,一定是沈烨,对没错只有他,等一会儿一定要把沈烨打一顿。 在白越闷死之前,简禹好心的放开了她,然后一本正经地问:“是不是生气了。” 白越刚想说没生气,猛地停下了,结结巴巴道:“是,生气了。” “生气为什么不说?” “我爱说不说。”白越这会儿真生气了,声音也高了八度:“所以现在你委屈了是么,是我错了是么,我要跟你道歉是吗?” “不是,你没错,是我的错。”简禹捏了一下白越气呼呼的脸。 “一边去。”白越拍一声把简禹的手打开。 给我滚蛋! 有秘密瞒着我,差点害死我,还敢让我不生气? “我哪儿都不去。”简禹认真道:“你生气没错,但是,你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你抓犯人都让申辩,不能到了我这里,就这么糊里糊涂判了我的死刑。” 院子里此时大家都很着急,徐飞扬和林怡,包括镇上官府来的人,急得团团转,也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敢再问。 但是白川和石问天都不着急,是一点都不着急,两人靠在院子墙边,看着月亮也不知在说什么,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没人敢靠太近偷听。 但他们的武功实在太高,完全不需要刻意去听,屋子里的声音便清清楚楚落在耳中。 “哎。”石问天不甘不愿地叹口气:“看来你过几年,是真要子孙满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