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越略一思索,从地上捡起笔来,便打算写。 刚一提笔,顿了顿,将笔递给谢平生:“哥,你写。” 看样子有空得练练字了,不然字太丑,出去没法见人。 谢平生提起笔:“写什么?” “就刚才说的那几句话,一句也不拉下来地写,一个字都不要错。”白越道:“写了,给他们看看。” 不过几句话,谢平生一句一句地写了,梁蒙和丁淼都点了点头,一个字也不多,一个字也不少。 白越指挥梁蒙:“去把老孔弄醒。” “啊?”梁蒙不由地多问了一句:“怎么弄醒?” 白越看了他一眼:“怎么弄醒还要我教你么,掐人中,泼冷水,给一巴掌……别说你没干过这种事。” 梁蒙颇为委屈地看简禹,少爷快给我出出头,我真没干过这种事。 简禹用眼神安抚了一下梁蒙:“你想把老孔弄醒,用这几句话试一下,到底是哪一句让他发狂?” “对。”白越道:“有果必有因,他不可能突然发狂,一定有特殊的刺激。我们猜测他是在大火中受了刺激才神志不清的,可刚才看见了火,他虽然表现得和平时不同,却也没有发狂。这次为什么发狂,这三句话必定有某一句刺激了他。” “上吧。” 大家都看着简禹。 “你们……你们小心一点。”丁淼显然心有余悸,摸着自己的脖子往后退了一步,显得还是有点害怕。 可是大家自然不会害怕,梁蒙将三句话又看了一遍,然后走上前去。 他倒是也没有上手就抽那么凶残,而是从怀里摸出个小包,里面是很辛辣刺激的味道,在老孔的鼻子下面晃了晃。 老孔悠悠转醒。 刚才梁蒙也没下重手,只是控制在刚好敲昏的重量罢了。 老孔醒来之后,刚才的狂暴状态已经消失,又恢复了原先呆呆傻傻的模样,显然不明白自己怎么昏了又怎么醒了,不过摸了摸后脖子,大约是有点痛。 “老孔。”梁蒙念书一般地道:“老孔,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老孔没有反应。 梁蒙朝白越点了点头,又道:“每次都喊你老孔,你叫什么名字啊?” 老孔还是没反应,他的目光茫然而游离,就像是每一次和他说话一样,不聚焦,像是在听你说话,又像是没听你说话。 还有最后一句话,梁蒙道:“你在这村子里……” 一个里字还没说完,突然老孔脸色一变,本来呆滞的脸色顿时浮上一层暴戾凶狠,往梁蒙身上扑去。 梁蒙虽然吓了一跳,但他武功不错又早有防备,绝不是丁淼可以比的,立刻伸手抓住老孔的胳膊,三两下就将人按住了。 老孔虽然拼命挣扎,但是在梁蒙手下动弹不了分毫。 梁蒙请示道:“少爷怎么办,打昏还是绑起来。” 简禹道:“先绑起来吧。” 总是打晕也不好。 梁蒙麻溜儿地将老孔绑了起来,然后起身道:“看来是这句话有问题啊,你在这村子里……” 梁蒙捡起刚才写了三句话的纸,奇怪道:“这话有什么问题呢?” 老孔虽然被绑住了,却还在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脸色通红面色狰狞,喉中发出呼呼的声音来。不过他毕竟不会武功,力气再大,也挣不开绳索的束缚。 谢平生看着怪难受的,真心道:“要不还是打晕吧。” “不用打晕了。”白越道:“我已经知道让老孔发疯的原因。” “是这句话对吧。”梁蒙举起纸来:“可是这句话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意思啊。” “不是。”简禹答了一声,转过身来,看向丁淼。 丁淼被看得头皮发麻,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含糊道:“你们,看我做什么?” 白越此时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小东西,只有掌心大小,圆圆的还带着反光。 她对丁淼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吗?” 丁淼定睛一看,是个小镜子,姑娘们有时会随身带着,检查一下妆容仪表。 白越微微一笑:“虽然你不动声色地站在了我们身后,可是你的一举一动,却都被看在眼里。之前没说也不觉得,如今再看看,你和老孔,长得确实有几分像。” 一句话让丁淼脸色巨变。 梁蒙都惊了:“啊,这怎么回事?” 简禹道:“老孔发疯根本就不是因为你说的那几句话,而是因为丁淼偷偷喊了他一声爹。” 梁蒙看向丁淼,却有些恍惚,他觉得丁淼好像一下子变了。人还是那个人,五官还是那五官,却和之前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却也说不出来。 白越道:“老孔的脑子确实不太好,但是是可以控制的,控制他的,是儿子的一声爹。我始终不信一个人能够将戏演得那么完美,你不是丁淼,你又是谁?” 老孔的疯疯癫癫不是装的,丁淼的茫然无辜也不是装的,要不然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不会滴水不漏。 丁淼整个人都变了,他面无表情地愣了一会儿,慢慢的笑了。 这一笑,只叫人全身鸡皮疙瘩直起,谢平生甚至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他慢慢走进来,走到了老孔的身边,对着尚在挣扎的老孔轻声道:“爹,休息吧。” 老孔听见这句话,像是突然就卡了一下,然后就这么安静了下来,浑身的戾气一瞬间就散去了,也不在乎自己被捆着,慢慢的躺平,闭上眼睛。 安抚了老孔之后,丁淼缓缓转身:“我不是丁淼。” 众人都愣了,白越却颇有兴趣。 人格分裂这种事情,她书上见过,但现实中还真没见过。 一个人同时具有的两种或者更多种独立的人格,他们可以独立思考,不同性格,互相知道或者不知道,真是神奇。就像是两个灵魂,被塞进了同一个躯体。 丁淼道:“我没有名字,我给自己起了一个,叫做丁焱,因为我第一次看见,就是一个被烧死的男人。丁淼承受不了爹给他的压力,他害怕,他躲了起来,我想保护他,所以我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