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友春感慨了一会儿自己的过去,然后发现大家也一样的感慨,不由得心中有些感动。 这素未谋面的一群人,竟然为自己的遭遇而唏嘘,也是不容易。 当然众人的想法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白川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已经回了住处,一时不想睡,叫人送上酒菜和谢平生,一起喝起了小酒,清闲又自在。 白越感慨完了,板起了脸,正色道:“你骗人。” 钱友春心里所有的感动都堵住了,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白越道:“且不说收养你的关家是什么情况,你武功是不错的,没有那么好,也不像你说的那么差。十七八岁,你那时候应该已经武功不错了,真想要混口饭吃,哪里混不到,要去宫里做太监?” 进宫做太监,这和找个地方混口饭吃可不是一回事,那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的,而且,是一旦付出,日后无论你再有权有势也恢复不了的。 但凡是有第二种选择,一个男人都不会想进宫做公公吧? 白越还好些,毕竟不能感同身受。屋子里的其他人,比如简禹成朔肖童之类,都觉得隐约有些不适,成朔甚至无意识地把毯子往上拉了拉。 “越儿说得对。”简禹道:“钱友春,到了此时此刻,我劝你实话实说,你进宫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是知道我的身份的,若是不愿意好好说,只好跟我去大理寺说了。” 大理寺里,就不会让你好好说了。 简禹和米子涵,他们的名声在外是真的不好,这一点有利有弊。 钱友春没料到自己那么轻易就被拆穿了,他看了简禹半天,确定简禹不是开玩笑,叹了口气。 “是,我进宫,是有目的的。”钱友春道:“我怀疑关家的事情,和宫中的某个妃子有关,但是想要进宫谈何容易,思来想去,这是唯一能让我进宫的办法。” 为了养父母,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不得不说,钱友春虽然是个公公,但真是个汉子。相比那谁,十二族的公公司素流,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钱友春道:“关家收养我,对我视若己出,养育我长大,教我习文习武,我不能看着他们死得不明不白。所以我进了宫,虽然后来发现是我弄错了,他们的死确实是一场意外,和李贵妃无关,但是我不后悔。” 众人真的除了唏嘘,也不知该说什么。 钱友春是十七八岁离开了养父母,然后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为他们查询真相。 白川也是大概相仿的年纪,想要独自出去闯荡,但是他命好,遇到了高人,学了一身武功,然后归来报恩。 虽然如今白川也未成家,可过得舒舒服服,衣食精细,每日有后辈吹嘘拍马哄着开心。 最近他在白府住得十分的闲适,大有养老的迹象。已经堕落到没事儿的时候,跟隔壁店铺的老板闲聊,聊起了如何教育孩子的问题。 再过几年,等白越和简禹成婚有了孩子,白川一定更不寂寞了。 儿孙满堂,承欢膝下,也就是差不多这个意思吧。要不然石问天每每提起,都羡慕得牙痒痒呢,即便他追求到了王梦云,两人都这个年纪,怕是也来不及生孩子了。 不过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众人无意深究钱友春进宫的目的。 成朔一针见血道:“你的私事本王不管,本王只问你,书房的奏折里,有什么秘密?” 成朔甚至不逼着钱友春承认自己就是凶手,我说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 这也是问话中的一个技巧,先入为主地将对方放在自己的问话中来,占据主动的地方,很多时候,便可以一下子将嫌疑人问懵。 钱友春果然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书房……” 说了两个字之后,猛地感觉到不对劲,戛然而止。 白越此时套近乎道:“老钱啊……” 这话一出,简禹只觉得眉心直跳。 成朔只是觉得怪怪的,简禹却顿时午夜梦回,想当年谢平生和他们还不太熟悉的时候,他们使计策引谢江出来,白越也是这么称呼他的。 老谢啊…… 至今想起这个称呼,简禹还觉得浑身都不自在,生怕白越再来一段父母亲也不是亲。 白越道:“老钱啊,你看,你是穆林镇的人,我也是穆林镇的人,咱们真是实打实的老乡了。” 这话没错倒是没错,虽然钱友春不知道白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也没反对这句话。 白越接着道:“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但你在五月出事的前后分别去了一趟穆林镇,所以我相信东周五月的那一批税银,一定和穆林镇有关。” 钱友春还是不说话。 白越又道:“现在你已经被发现了,那个书房我们也开始查了,查出来只是早晚的事情。倒不如大家都爽快点,你把你知道的说说,我们也省点劲儿,我是穆林镇人,我的祖辈都葬在穆林镇,若是穆林镇受过什么委屈,我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钱友春疑惑的看着白越,他记得白越的身份,只是简禹的未婚妻罢了,这话说的,也太托大了些吧。 不过成朔接着道:“不错,七年前的案子,穆林镇的隐情,本王一定要查出来。” 成朔说的话,就比较掷地有声了。 钱友春死死地盯着成朔:“王爷可以查出真相,但可以说出真相吗?” “这话说的?”成朔冷哼一声:“钱友春,你莫非不知本王的行事作风。普天之下,本王没办法的人,这不过是皇兄和母后两人罢了。” 除了他们两个本王认怂,其他的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没有什么是本王不敢查的。 多么豪情万丈,多么自信,多么骄傲。 钱友春挣扎了许久,问:“王爷,可敢起毒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