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祁昶只是闭目养神连基本的情况都没有跟苏霓锦交代直到苏霓锦下车以后才知道,原来她提出循着墨方向的调查工作,他们也想到了并且前几天就已经开始,在城中排查过一遍找到了几家可疑的制墨坊地址,现在带她过来基本上就是让她确认一下,到底哪一家制墨坊做出来的墨与账本上的墨相同。
苏霓锦跟祁昶坐在马车里,罗时带人去敲门然后以要看货为由,将墨坊中做的各种墨取出来给苏霓锦分辨。
马车里文房四宝放在苏霓锦面前的茶桌上,苏霓锦拿到墨以后,研磨出来,然后写在纸上仔细辨认。
祁昶在一旁看着她工作,将她写过的纸拿在手里看,纸上的字是她刻意模仿账本上的祁昶亲自对比,发现苏霓锦果然写的分毫不差。
若不是知道她的底细祁昶都要怀疑那些假账本就是经她手写出来的了。
苏霓锦研磨了十七八根墨条写出来字的墨迹与账本上的墨迹几乎没有重合的遗憾的对车窗外等候的罗时遗憾的摇了摇头。
“已经走了多少家了?”祁昶忽然问道。
罗时在外面拱手回答:“七家了。还剩最后一家在永定巷。”
祁昶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罗时仿佛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了。
他们这种心有灵犀,心心相印,一切尽在不言中的交流方式让苏霓锦觉得很是好奇,放下笔,忍不住问道:
“罗统领,你和张三是有什么特殊的沟通技巧吗?”
祁昶斜斜睨了她一眼,拿起她刚放下的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然后把笔递给苏霓锦,苏霓锦看看他,又看看他递来的笔,脑中灵光一闪,接过笔,开始看他写的那几个字。
看了两眼后,苏霓锦才猛然发现,自己居然也做了跟张三一样的事情。
罗统领对她明明什么都没吩咐啊,她怎么就知道,他是想让她写他的仿字呢?
这个罗统领身上仿佛有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信号塔,凡是跟他想接触的人,都会被信号塔影响到,他把自己的想法通过信号塔传出给跟他想传递消息的人。
嗯,一定是这样。
苏霓锦才不想承认自己是受到罗统领身上气场的压迫,才不想承认是自己被他气场压迫下求生欲爆棚呢。
苏霓锦找出了祁昶字迹的顺序和转折点,然后便埋头,一笔一划的照着描绘起来。
几个字很快就写好了,正巧马车这时候恢复行驶,赶往下一个制墨坊。
祁昶将苏霓锦面前的纸拿起来,对比看了几眼,说道:“还真挺像的。用这手艺做了不少坏事吧。”
苏霓锦听他夸赞,原本还有点沾沾自喜,没想到他话锋急转而下,苏霓锦心上一紧,难道她算计裴家和杜家的事情被知道了?
“罗统领这说的什么话,我可是良臣之后,从不干坏事的。”苏霓锦一身正气道。
祁昶看了一眼她微微发颤的眼珠子,笑道:“是吗?那真可惜了。”
苏霓锦心中发毛:“可,可惜什么?”
“可惜这世上少了个造假高手。”祁昶说:“你写仿字的时候,是必须一个字一个字的对照着写,还是只要仿过一遍的字就不会忘记?”
苏霓锦瞪着祁昶,脑中好像又一次接收到了祁昶通过信号塔发送来的脑电波,居然听懂了他话里的潜台词。
回道:“罗统领放心吧。我还没厉害到,仿过的字都记得写。所以不会用你的字去做坏事的。”
祁昶对这个回答比较满意,苏霓锦见他这般,不禁小声嗫嚅一句:
“又不是你的字,还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祁昶耳力超群,苏霓锦自言自语的吐槽他居然听见了,抬眼问:“你说什么?这怎么不是我的字?你亲眼看着我写的。”
苏霓锦嗤笑一声:
“你摸着良心说,你平时都这么断断续续,一笔一划写字的?虽然这几个字看起来写的也挺好,但终究生疏不连贯,肯定不是你真实的字迹。”
祁昶又一次被苏霓锦震惊到了。
她猜的没错,他的字和陛下的字都不能流出宫外,就算是宫里写的废稿废纸,都会有统一的太监回收了去烧掉,就是为了防止他和陛下的字流出之后,被人仿写,伪造书信和旨意。
所以他刚才写字的时候,特意一笔一划的避开了他写字的习惯,但他自认为写出来的字依旧美观,却不想连这细微之处都被她发现。
这姑娘的眼力不是一般的好。
“你除了会写仿字,还会什么呀?仿画?”
反正马车还在走,没到下一个制墨坊,祁昶干脆跟苏霓锦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