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永安脚下一顿,一众学子也都愤然的看向开口的书生。
却见那书生面有菜色,头发被一根蓝色布条绑在脑后,一身蓝不拉几的旧儒袍,脚下穿着快要磨穿的布鞋,甚至连袜子都没有。
别人穿灰袍是为了低调,可这位应该是真穷……
这是哪里来的穷酸书生,被骂一顿还不够?竟然还想在被骂一次!
有名有姓的学子都已经上过台了,就算还剩下一两个臭鱼烂虾,现在上去不是平白丢脸吗?
“他是蒋建勇。”
“哦!这就是那个蒋家后人。”
一旁不明所以的学子好奇问道:“蒋建勇何人?”
“此人也算是颇有一番风骨,小时候家中也算书香门第,豪门世族,可惜少年时家道中落,却又不愿意接受他人的赞助,到后来甚至连饭都吃不起,混到此般地步。”
“这是风骨?我看就是一个不知变通的酸儒罢了。”
这个世界圣人长寿,儒家思维并不是某个世界的阉割版,真正的士子对于腐儒、酸儒是十分看不上的。
苏永安自然知道蒋建勇所说之人是谁。
不但是他,场内一部分学子也意识到了蒋建勇说的是谁。
目光也随之落到了场中那道白色的身影上。
只是在场的学子都搞不懂,蒋建勇为何要针对佳人。
西湖诗会留在场中需作诗虽然是传统,但其一没有明文规定,其二往年也不乏未上台者,大家都没人追究,今年这蒋建勇却突然发了颠?
而此时的白瑾瑜已经就着思乡情三壶桃花醉仙下肚,脸上红云异彩,旁边的座位上趴着喝醉了的小赤衣,就连手腕上的丝带都耷拉着。
“一家三口”却是没有一个还清醒着。
白瑾瑜醉眼朦胧的望着众人纷纷看向自己,有些茫然。
这是怎么了?
摸摸额头上的佛珠,还在呀。
这时,换酒归来的刘大富硬着头皮挤出人群,手中抱着几坛酒一路小跑到了白瑾瑜身边。
梗着脖子轻声道:“白大姐,留在林中的都要作诗,现在就差你了。”
白姑娘刘大富是不敢喊了,既然如此就叫大姐吧……
“哦!”白瑾瑜饮下杯中酒:“还有这规矩?”又看看一脸肥肉的刘大富:“你呢?做了吗?”
刘大富点点头。
买酒的时候他已经顺道去把诗给写了。
白瑾瑜好奇,雀跃道:“快念来听听。”
刘大富闻言顿时兴奋起来,这么多年了白瑾瑜还是第一个主动要听他诗的人,清了清嗓门,念道:“《西瓜》,月亮好像大西瓜,一刀两半两刀四,夏天到了我要它,婆婆妈妈来抢瓜。”
众学士:“……”
“好诗好诗。”已经醉了的白瑾瑜拍着玉手笑道:“没想到小小西湖诗会居然出了你这一个卧龙,却不知道有没有凤雏,哈哈哈……”
醉酒佳人桃红面,不忘嫣语娇态羞温柔。
看着眼前娇笑如莲般的美人,林中的才子们不禁有些呆了。
此女若为男子,定将潇洒脱俗……
“白姑娘并非扬州人士,且又是女子,此规矩对她无效。”苏永安心情虽不痛快,但还是为白瑾瑜推脱道:“身为蒋家后人,记得将心思放在求学上,莫要被美色眯了眼,也莫要与他人攀比。”
苏永安说着教训蒋建勇的话,目光却有意无意的留在施文静的身上。
学子们疑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豁然清醒,原来是这样。
看向施文静的目光也逐渐变得玩味起来。
原本围在施文静周围的几个学子更是急忙起身远离,仿佛在避讳什么脏东西。
君子惜名,才气可以差点,但名气却决不能有污点。
施文静脸色煞白,几欲遮面而逃。
蒋建勇见状大喊道:“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施姑娘无关。”
施文静脸色更白了几分:“别说啦!”
喊完,施文静掩面而逃,蒋建勇犹豫一秒,还是拔腿跟了上去。
苏永安站在高台上看都没看远去的二人。
这蒋建勇倒是个读书的料子,可惜落入了情劫,看这样子是爬不出来了,至于那施才女,却是从来都没有被苏永安放在心上过。
心术不正,文、才之气不认,即便是再有学识、再有文化,百年之后只是一捧黄土。
在这个有着大伟力的世界,最终还是拳头大说了才算。
苏永安冷声道:“此间事了,西湖中秋诗会结束,大家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