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渝叹息着对扈暖说:“自从收了你,为师的心,没有一天是踏实的。” 扈暖心道,咋踏实?不跳啊? 安慰她的老师傅:“我妈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师傅若觉得为我担忧太多,不如再收五六七八个徒弟。我妈说,孩子多了就不稀罕了,爱咋咋。我妈说了,人活着只需要对自己负责。想开些,快乐多。” 乔渝点头,听君一席话,全是你妈说。 他道:“如今到了仙界,修魔也不全是魔头。只是魔功激进,易移性情,容易走火入魔。为师希望你轻易不要修习,你妈那里,你可以适度劝一劝。” “师傅你劝她呗。”扈暖想也不想的拒绝,“我妈又不听我的话。” 乔渝无奈了:“只有你说话,你妈才会放在心上。你这个懒头,分明是不想你妈为难。” 扈暖:“那师傅干嘛为难我?” 乔渝道:“一旦入了魔道便不好回头了。” 扈暖默了下:“我会跟我妈说。” 我暖宝,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我的壳子都不配给你做护甲吗? 小乌龟的心哇凉哇凉,小眼睛可怜兮兮瞅着她。 至于说两位师傅都不让她学乱七八糟的,她听了,但她做不到呀。 这些药汁是从新鲜的灵植里直接提取出来,药力浓郁,每一滴服下,都让扈轻的身体好转一分。 从她和玄曜被龙炎砸到,直到她喊出神鬼哭,秘境群山劈开,虚脱倒地,再到扈暖他们出现。 于是,等扈轻伤养半好,从泉眼里冒出头来,云中对她兜头一句话:“你那女儿,不好管。” 懒,真懒。懒虫,懒龟,懒人。 云中才知晓秘境中发生了何事。 扈轻已经失去知觉,之前性命攸关,她不敢死也不敢昏。眼下已经安全,魔皇令帮她将丹田内的转化漩涡推正,无异于短时间内她从灵修体质改造成魔修体质,再从魔修体质改回灵修。这个造孽哟。 他说:“好好学,学好你师傅的本领再学你妈的本事。” 扈轻听不到这些,听得到这些的绢布默默帮她记下。 云中笑笑:“你这条虫就能保你一命。还有你的乌龟,让它醒来修炼,也能保你命。” 云中逗她:“你妈底牌不少,你也是吧。来,让师尊我老人家开开眼。” 云中看着她手心里软乎乎一条,难得默了默:“女孩子不是很讨厌虫子?” “小藕花多可爱呀。” 左右她遭罪的经验多,这种时候,只管昏迷就是了。必要的话,把神经线全切断也可。 便是识海里的神魂,也果断沉到海底假死。 阿圆张开嘴,一不留神喝了一口寒潭水,肚子里一下结成冰呢。 期间,扈暖在寒潭外围守着,每次见到云中都眼睛亮起,再一看没有扈轻接着失望。 云中说:“在秘境里怎么回事?百里绛怎么出的封印?” 扈暖扭头就把阿圆拿了出来,放到一个小小的水潭中。 云中砸了下嘴,他又不能说不要听你师傅的,向你妈学,多学本领多保命。 扈轻感受到身上的暖意,低头看了看水很清澈,一点儿不嫌弃自己的咕嘟咕嘟喝了一肚子,才活透过来。 别人没看出来,云中却是能看出些许端倪,啧啧啧,看着最乖的那个才是最叛逆的。果然扈轻生的女儿不可能没继承到她的一根反骨。 云中:“我才不养,你自己养着吧。还有呢?” 灵光散开,触须收回。 违逆师命违逆得相当丝滑。 中间,云中出去很多次,每次都带回一瓶药汁来,一滴一滴的送到她嘴里。 云中好笑:“说了她在好转,你不信我?” 他顿了顿,瞄了她的丹田位置一眼,收回手:“原来你有转换灵力魔力的办法,小瞧了你。” 两人到了寒潭,直往里去,只是以他们如今的实力硬撑着走到扈轻当年见过的瀑布旁便一秒也无法多呆。只得退出来,运功化解入体的寒力。 扈暖摸摸小藕花凉丝丝的小身子:“师尊猜。” 一团灵光在云中眼前凝聚,如烟雾飘荡变化成一个场景。巨鹰与魔龙相斗,以扈轻的视角还原她经历的一切,包括声音。 唉的一声叹息:“直接驱逐出去多好。关在家里,成了后患。” 云中挽起袖子,正要运功将她体内魔力逼出,灵力往她经脉中一探,发现她体内的魔力正在转换成灵力。 这里说的师傅是残剑山的新师傅。 扈轻却是被云中带到瀑布之上,那里虽然寒极,却有一口暖泉眼,泉眼很小,储水也少。扈轻整个人放进去便把泉眼堵住了,升起来的泉水正好盖过她头顶。 云中右手并指,缓缓滑过左手手腕,手指滑过的地方,生出几条细细的淡绿色绒线,如植物的触角,颤巍巍的伸长,搭进水里,轻轻拂动扈轻的脸颊、头发。 扈暖绷着脸,转个身开始学习。她妈给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她得学,学会了就能帮她妈疗伤。 云中往后退开几步拿了蒲团坐在地上,懒散的屈腿,盯着扈轻兴致昂扬:“秘密不少呀。行,能自救就行。怪不得传承之地糊弄你,你更适合拿刀。” 扈暖想了想,让紫晶玉豸出来:“师尊,你帮我养吧。” 阿圆睡得正香,突然梦见天上冰雹和雪一起下,冻得一个激灵,摇摇晃晃探出脑袋。 扈暖:“那师尊让我妈早恢复好。” 云中笑:“我用得着猜?你妈会的你肯定也会。” 扈暖诚实的摇头:“那可真不是,我才不要学那么多。我师傅说,让我专而精,不让我去学乱七八糟的。” 扈轻立时放下心来,眼下没事就好,她一身伤残还没养好,没力气给她撑腰。 扈轻下意识就是心一哆嗦,一开口嗓音沙哑又尖锐:“又闯祸了?” 云中不由捂了捂耳朵,对她道:“以后少不了惹祸。” 宝儿啊,你想冻死宝宝吗? 扈暖认真对它道:“修炼吧,你快快长大,剥了你的壳子给妈妈做护甲。” 扈暖摇头:“信的。只是不是亲眼所见。” “这事我还要问你。” 云中抬了抬手:“那出去说吧,免得他们再问一遍。” 无形之力带出扈轻,他在前,扈轻在后,亲眼看着他们跃下瀑布。 回头看那高悬寒气森森的瀑布。原来,是在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