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用人之法,可谓是集前朝之大成,
朱元璋看向朱雄英,笑道,
“孙儿。
咱算是看明白了,蓝玉常茂不会是第一个,但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给大明打下来的这片疆土实在是太大,大到咱们的人都不够使了,哈哈哈。”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老朱脸上那是乐开了花,
这纯纯就是幸福的烦恼,哪里有嫌地大钱多的啊!
“爷爷,总会有办法的。”
“哈哈,”朱元璋点头称是,说道,“那肯定的!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
再说了,咱大孙儿有的是办法,咱信得过。
就是啊,咱得告诉你,用着文人和用着武人可不一样,
那部队里的兵蛋子哪个不沾点儿恶习,性格顽劣的很,要想拿得住他,一定要让他们怕你。”
朱元璋建立明朝之后,除了将大部分军队复员,其余留下的小部分兵员,朱元璋严厉推行管理,严抓那些兵员的不良风气,
明朝大兵如虎狼一般凶猛,但试想一下,天天在战场上经历着生死瞬间,压力怎么可能不大?
所以黄赌之事,在军队里算是正常,甚至还有些更过分的玩法,说起来,这都是为了排解战场上的压力,
乱世打仗的时候,老朱分得清孰轻孰重,对这些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还得用着这些军人呢,
可等到稍微稳定下来,朱元璋便毫不犹豫的快刀斩乱麻,
重要的是,管,这个动作,
让这些桀骜不驯的大兵,知道他们不是无法无天的,上面还有一个咱,能管着他们!
这就是,老朱驭人的高明之处。
“对武官,就像蓝玉、常茂这样的,你得驭,而不是防。
宋朝时候,那老赵家人,对武官千防万防,把大好男人都变成娘们,
咱不是说他这个思路不对,从唐朝五代以来,武人作乱不断,这武人确实是得约束着,
但,这老赵家人的方法绝对有问题,
是要驭,而不是防,这一字之差,可有大学问了。”
朱雄英点头道,
“是啊,爷爷,
上面的人管着下面的人,那叫驭,
下面的人怕上面的人,那叫防,
宋朝皇帝,一个防字,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怕了这些武人了。
这皇帝若是一怕,那就早晚出事,哪有皇帝怕臣子的道理?”
朱元璋重重点头道,“不就是这个理儿吗!要不咱给把江山交给你,咱放心呢!
就说蓝玉,这刀再妖,那他在咱手里终归也是一把刀,他是个家伙事,用不了咱就给它断了,
无论用或者不用,都没有怕手中刀的道理。
大孙儿,你就要有这吞食天地的气概!”
说着,老朱身上不自觉散发出了一阵霸气,
光脚的不怕穿鞋子,咱就是打着赤脚干翻了那暴元!
这气势,真叫人心折。
老朱讲的这些都是帝王术,但值得玩味的是,他并没有避开朱允熥,
朱允熥在旁也不由听得入了迷,哪怕他再能琢磨事,可没有着丰富人生阅历,是绝对做不到像朱元璋看的这么透彻,
他这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朱允熥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中。
帝王术,顾名思义,帝王或者是有资格成为帝王的人,才能所用的术,
这东西恨不得都是代代相传,
朱元璋教给朱标,再教给朱雄英...
哪怕是朱雄英假死的那段时间,那是朱允熥距离皇位最近的时候,
朱标都从来没给朱允熥讲过这些,
当然,朱标也没给朱允炆讲过,小朱主打的就是一个懒,
朱元璋给朱雄英说这些一点都不稀奇,可偏偏今天却当着朱允熥的面,说了这么多!
这到底是为何?
还不是朱元璋忘记了朱允熥站在这,是老朱故意把朱允熥留在这儿的,
朱允熥似乎明白了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
爷爷今天看似是在给哥哥讲这些,但爷爷和哥哥在此之前的几年来,都是手把手的教着哥哥,怎么可能没说过这些话?
爷爷是借着给哥哥讲,实则是讲给自己听的,
朱允熥恍然大悟,爷爷觉得自己现在还没能力钳制众塞王,这才给自己来特训,
也就是说,在爷爷的心里,自己出塞就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朱元璋深深看了朱允熥一眼,随后起身,拍了拍朱允熥的肩膀,
“咱还有事,咱先走了,你们哥俩聊聊吧。”
“爷爷,孙儿送您!”
朱雄英起身,作势要送一段,朱元璋连忙摆手,朝着朱雄英使了个眼色,拒绝道,
“不用送,咱自己走就行了!爷爷身体还倍儿棒呢!走两步路嘛!”
说完,朱元璋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目送着爷爷走出去后,朱雄英掩上门,走到朱允熥身边,把手放在朱允熥的肩膀上,轻声说道,
“爷爷这些话今天都是故意说给你听的,爷爷他就这样,你也别怪爷爷。
哥哥尊重你的意见,你想去也好,不想去也好,哥哥都支持!”
朱雄英夹在爷爷和弟弟中间也不好做,爷爷是为自己好,弟弟也是为自己好,
朱雄英能做出的最大努力就是,和弟弟实话实说,之后尊重弟弟的任何决定,
朱允熥回过神,抬起头,眼中坚定,
“哥,我去。”
朱雄英皱了皱眉头,
“你回去想好了再说,现在年龄还小,就算让你去就藩,也不会把你立马扔到那,怎么也要几年之后,
你不用现在给我答复,你先想个一年半载的。”
“哥,我不用想了,我!”
朱雄英面容转严肃,认真道,“允熥,什么事都不要意气用事,想好了再说,
现在我让你回家去先冷静冷静。”
朱允熥还想说什么,但迎上哥哥严肃的表情,只能把话咽下,他不敢忤逆自己的哥哥,
“那哥哥,我先回去了。”
“嗯,晚上我去找你。”
“嗯!”
朱允熥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后,朱雄英重重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