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一听霍长羡这口吻,心里就瞧不起。 这位“大公子”,说话的声音也是软叽叽,根本没有她家王爷的男子气概。 霍长旭也是读书人,但霍长羡这打扮又不似读书人,非得往武将上靠,简直就是文不成武不就。 她清清嗓子,声音略尖:“咄咄逼人的是应该是永昌县主吧!礼炮都摆上了呢!” 大夫人一听这声音,心头微喜,压制住想扭头寻找的冲动,哼道:“不错,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是小辈,旧事发生之时,你尚未出生,本不该把事情算在你头上,但是你既然跳出来说话,那就休怪了。” “咄咄逼人之说,本夫人真不能认,”大夫人抬抬衣袖,“若非你母亲耍阴私手段,害我夫君,继而生下你,本夫人纵然想咄咄逼人,逼谁?” “不是本夫人要咄咄逼你们,是你母亲非闯入霍家呀,孩子,”大夫人嗤笑,“若无半点关系,我犯得上废这么多话吗?” “说实在的,刚才,你,大家,都瞧见了,我不想下车,不想见你们,是你母亲,拦着不让进城,喊话,放礼炮,究竟是谁咄咄逼人?” 霍长羡脸涨得通红,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霍长旭上前一步,直视他:“父辈的事本不该由小辈来评论,所以我一直未开口,但你说我母亲,我就不能沉默。” “我只有一句,你若非认为你是霍家人,我母亲就是当家主母,你当行叩拜大礼,再自请有罪,跟随我们去流放西北; 如果不想同去,就休要再提及我父母,我们现在虽被流放,但我兄长王位未削,镇南王的名头还在,你一无实权二无官身,在我兄长面前就是个草民,理当行跪拜大礼!” 霍长鹤听着,微微浅笑:长旭出息了,说话字字带血,反正左右就是一个让霍长羡跪。 永昌县主冷笑一声:“放肆!哪来的黄口小儿,敢让我儿跪?你算老几?” “在下霍长旭,行二,镇南王一母同胞的亲胞弟,”霍长旭不卑不亢,“县主,休说你儿子,你若非说你是霍家人,就给我母亲敬茶,一同流放,你若不认,那就给我兄长行礼,你儿子一介白身,就算有你这个县主母亲,也逃不过礼数律法。” “你!”永昌县主咬唇,打量霍长旭。 原来只关注霍长鹤,没想到这个霍长旭一个书呆子,也如此难缠。 “听说霍家二公子学问不错,今日一见,不但学问不错,口才也甚是了得,”永昌县主讥讽道,“不知你这几位公子,是不是一个胜一个?” “怎的不见大名鼎鼎的镇南王?” 大夫人漫不经心道:“我儿身体不适,不想见生人。” 马车里的霍长衡想出来,被容氏和小沁香拉住。 “你别出去,”容氏低声说,“夫人特意吩咐过,不要让你出现在永昌县主面前。” 霍长衡小脸严肃:“我不出现,她也知道我的存在!” “知道是知道,但不见你,她就不认识你,更不会有心思琢磨你,你也不会有危险,若是让她盯上你,你这么小,夫人要时时担忧你,你安全无忧,也是心疼你母亲。” 霍长衡咬唇,沁香赶紧道:“你忘了,王爷叔叔曾经说过,兵者有云,要出其不意,你若是出去,最多吵几句嘴,就不能做底牌了。” 霍长衡用力握紧小拳头:“说得对,是我冲动了,我听大哥的。” 颜如玉轻吹鸟哨,八哥从银锭那边飞来。 颜如玉把个小布袋交给它,它抓着小包,飞到霍长衡马车窗前。 霍长衡正闷着一口气,看到八哥,喜出望外,赶紧掀窗帘。 八哥飞入,霍长衡抚着它的毛,把小包袱接下来。 包袱很轻,里面是漂亮的两筒巧克力。 霍长衡眉开眼笑,探头往外看看,在人群中寻找颜如玉。 “小兰,我大嫂在哪呢?” 八哥小眼睛骨碌碌看着他:“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哦哟哟,他们蠢笨如猪,三公子嘎嘎聪明!” 霍长衡被它逗笑:“只有稍安勿躁是我大嫂说的吧?其它的是不是你自己加的?” “小兰聪明绝顶!”八哥迈步自夸。 “没错,小兰聪明绝顶,”霍长衡点点它的头,“你去和大嫂说,我一定听话。” 八哥飞走,霍长衡把巧克力分给霍沁香一筒,刚才的郁闷怒气都消失不见。 跟在颜如玉身后不远处的蜂哨,看到小兰飞来又飞走,看到霍长衡的马车,若有所思,心砰砰跳。 难道……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的机会可来了! 说不定,这消息关键的时候能保命。 颜如玉目光似无意往后一掠,把他的神色看在眼中,嘴角扯出讥讽的弧度。 蜂哨身边的暗卫也早在看中,但依旧不动声色,似什么都没有察觉。 恰在此时,一队人马从城内出来,中间一顶绿呢大轿,还没停稳,里面的孙刺史就匆匆出来。 孙夫人一见,赶紧迎上去,眉开眼笑声量还高:“夫君!快来!” 孙刺史到近前,孙夫人一指马立羽:“那位就是马大人,方才就要进城找你。” 马立羽上前来,拱手道:“刺史大人,在下有公文在身。” “好,好,”孙刺史点头,“稍后进城,本官自会办理。” 孙夫人拉着孙刺史到大夫人面前:“夫人,这是我夫君,临城刺史。” “夫君,这位就是镇南王的母亲,还不快见过!” “夫人,来到临城,是临城之幸……” 孙刺史匆匆忙忙,接到夫人的口信立即来了,一时忘记大夫人等人是流放犯,再者,这也不像流放犯。 话没说完,永昌县主冷笑一声:“孙刺史,你脑子糊涂了吧?他们可是流放犯,难道也是临城之幸吗?” 孙刺史诧异:“啊?哦!流放,本官脑子一时糊涂,咦,县主怎会在此?” 不等永昌县主回答,他又一拍脑门:“啊,本官知道了,县主大义,定是听说王府落难,要相助一二?” 语气又一惊:“莫不是要一同去流放吧?县主,此举虽能体现高节风骨,但本官还是劝你不要去。” “流放也是有期限的,若你拖了时间进程,是会连累整个队伍的呀!” 他说得一本正经,诚意满满,颜如玉却差点笑出声:太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