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世家贵女,出行就算没有家中长辈护佑,那也好歹有同辈兄弟,最少也是配几个老嬷嬷和几个年轻侍女跟着。
像这种身边只有几个部曲,其中一个还长得这么俊逸修伟,两人间动作透着亲密,不就是戏折子中的女郎和护卫私奔。
奔则为妾,高贵不了他这种下等人几分。
他在这个庄园做了快二十年的庄头,庄园几经易手,前后都经历了四个主子,向县衙自家侄儿那边打听来的消息说是被一个姓谢的南方商贾买了去。
这买下后的六年时间,主家却是一次都没有来过,后面才多方打听到着郎主膝下并没有儿郎,只有一个爱女视若珍宝。他便存了心思开始克扣,一年一点,都没有叫主家发现,想来这商贾之家也不过如此,都是好糊弄得很。
要是叫谢妙旋知道他心中所想,说不定还要赞他一声聪明,按这世道规则,她自行脱离家族庇佑,跟着童养夫走了,要说不是私奔,还真没有人信。
可惜,这聪明劲用错了地方。
谢元驹将她扶到正屋的凳子上坐下,“女郎先休息一会,”
两人都看到房间内的确灰尘遍地,可有几处明显有搬动东西留下的印记还来不及清理。
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猜疑。
她眼睛一转,“看来这间屋子之前被堆放了许多东西,这痕迹看起来像是麻袋拖拽留下的,角落还有粟米没有收拾干净,是放粮的。”
一个庄头将主家的院子当仓库不说,粮食多到要放到主家的屋子里…
“应该是我先前过来打草惊蛇了,给了他时间转移这些粮食。”
“不慌,一口吃不成胖子,问题总要花点时间一个个解决。”
谢元驹见她小小一张脸上掩饰不住的疲倦,还要忧心这些事情,一时五味杂陈,其实他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从十一岁到十五岁,足足四年,真的是金堆玉砌教养出来的,从小没有吃过苦,如今遭受家里剧变,皮肉之痛,竟是凭她一腔的韧性撑住了,要是家主还在,哪里用她考虑这些事情。
将屋子打扫干净后,他便同谢妙旋说去拿些伤药稍后回来,吩咐人守在外面。
谢妙旋躺在床上,虽然硌得慌,但他将边边角角擦拭得非常干净,也就安心闭上眼睛休息片刻。
今天一天,又是斗智斗勇,又是来回几十里的奔波,着实让她有些吃不消。
她这具身体太弱了,这样子可不行,她是在要在这个世道活下去的,再过一年乱世将显,又是饥荒,又是瘟疫,还有吃人的兵祸横行,靠着这样身体是活不长久的。
在原身仅有对未来的一年记忆之中,除了情情爱爱,还有一条重要的消息。
皇帝将会在不久后突然暴毙,由太尉贺戴拥立的幼帝登基,把持朝政。而已经势大的节度使不服太尉挟天子以令诸侯,趁机叩开边关,放匈奴入境作乱,匈奴一路烧杀抢掠,在原身死前,绍幽王打着清君侧的名义也反了。
太尉拥有禁军二十万,节度使多年镇守边关拥兵四十万,而绍幽王则是通过这么多年的韬光养晦号称有五十万的私兵。
三方势力谁都不愿意浪费兵力去剿灭匈奴,使其在中原腹地到处作乱,如入无人之境,收割一城换一城,百姓尸横遍野。
朝廷世家都不管百姓死活,上天也不肯给百姓活路,冀州、雍州开始连连大旱,又有水、虫、雹数灾俱发,赤地千里,飞蝗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