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长廊上人不多,黎幸愣了下,很明显的感觉到楼崇身上有种不太一样的情绪。 靳词在一侧轻笑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只略微挑眉饶有兴致的看向她。 楼崇站在对面位置,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黎幸抿唇,没有任何犹豫,朝着他那边走过去。 “你刚才去哪里了?”黎幸下意识开口。 楼崇低眸,伸手牵住她的手掌心,根根手指插进她的指缝,以一种极度占有的姿势紧紧扣住她的手掌, “碰到我小叔。” 他语气平淡,没什么起伏。 黎幸微愣。 楼崇的小叔? 她记得程文君之前说过,楼崇曾经去尼泊尔的时候就是跟着他小叔一家去的。 楼崇爷爷也在这家医院,可能是刚才正好碰见了。 黎幸没有多说什么,朝着他很淡的弯了下唇角,“嗯,我刚才问过靳医生了,外婆应该明天就会醒了。” 楼崇看着她脸上露出个很淡的笑意,望向前面的靳词,略微挑眉,“是吗,最近太麻烦靳医生了,改天我们一起请吃饭。” 靳词神色清冷,并没有什么情绪变化,只拿着病历本淡道, “客气。” 他没有要多说的意思直接跟他们擦身而过。 等人走后,黎幸才轻轻晃了晃楼崇的手臂,仰头看着他,“靳医生说外婆醒来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我想提前给她买点日用品放在家里,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楼崇点头,“嗯,现在去?” 黎幸往病房那边看了眼,看护还在那边,等晚上的时候她再过来看一次就可以, “好。” 两个人一起下楼,下午四五点钟,医院大厅的人正多。 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有人在背后叫了声,“楼崇?’ 黎幸微愣,以为是之前网上闹大的事情,有人又认出了他,她出于下意识地反应,拉过楼崇的手挡在他跟前,有些警惕的看向声音的方向。 楼崇似乎也愣了下,低头看着挡在自己跟前的人。 对面位置一对衣着考量的夫妇正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们,刚才开口的就是他们。 黎幸有些警惕地看着对方,握着楼崇的手很紧。 楼崇低眸看着她,眼眸变深几分,扣着她的手掌将人拉到一旁,看向前面的人开口, “小叔,婶婶。” 黎幸愣了愣,脸颊不自然的有些发烫。 “这位是?”楼崇的小叔看上去有些眼熟,不过眉眼间跟楼崇并不相似,戴着副眼镜,气质很儒雅,尤其是给人的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是女朋友吗?”旁边的女人也微微笑了笑,眼神很善意的看向黎幸。 夫妻俩气质很相似,一看就是很温和善良的人。 很难想象楼家居然还有这样的人。 “嗯,女朋友。”楼崇握着黎幸的手,很自然地跟他们介绍,“黎幸。”又低头看向黎幸,“我小叔小婶。” 黎幸因为刚才的事情有些尴尬,但还是朝着他们大方的笑了笑。 “爷爷怎么样?”楼崇口吻很淡,没什么情绪地问。 “医生看了,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老毛病。”楼崇的小叔看上去表情有些无奈。 楼崇嗯了声,态度很冷淡,没有打算多留的意思。 “你们有事先去忙,下次有机会一起吃饭。” 似乎是察觉到楼崇的意思,他们也没多说,只笑着开口,眼神温和地看向黎幸,“带上女朋友一起。” 黎幸抿唇,也朝着他们露出个友善的笑。 楼崇嗯了声,没有多留,牵着黎幸离开。 车停在前面,等上车后楼崇才淡淡开口,“老头子今天又在闹,从病床上自己拔了吊水,摔了下来。” 黎幸系安全带的手微顿,抬头看他,意识到楼崇是在跟自己解释。 楼崇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目光看着前方,打着方向盘掉头,继续道, “因为想要见我。” 黎幸没说话,只系好安全带安静地看着他。 她之前见过楼崇的爷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楼崇还在她面前故意的摆出来一副很孝顺的样子,但后来她从医院护工这边听见了些相关的事情,知道他们其实关系很差。 这几次楼崇每次来医院也都从没提过他爷爷。 很显然,是不想提。 车子驶道正路上,黎幸在旁边始终没有开口说话,楼崇侧眸看她一眼,轻笑了声,“怎么不问我什么?” 黎幸靠着车座椅背,抬头看他,“问什么?” 楼崇无声地笑了笑,视线看着前方,继续漫不经心道, “老头子是十五年前出事的,下半身几乎瘫痪,这几年情况也越来越差,脑子也不好使了。” 黎幸看着他,没有说话。 楼崇随意聊天般道, “他小时候其实对我很好。” 前面刚好红绿灯,车辆都停靠着,楼崇单手放在方向盘上,靠着椅背视线看着前面的路况,轻描淡写道, “比我亲爹对我还要好。” 说到这里他有些嘲讽的勾了下唇角。 黎幸察觉到他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伸手握住他的手。 楼崇神色平静,侧头看着她,淡淡地笑了下, “宝宝,你这样让我都不想继续说下去了。” 黎幸注视着他,“不想说就不说了。” 她能感觉到楼崇站回忆一件让他很不开心的事情,她不想这样。 “还是说吧。”楼崇捏着她的手掌心,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前面,“直到我八岁那年,无意间听见他跟程文君在书房吵架,” 红绿灯跳转,车辆缓慢地往前,他表情平静,但声音却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不咸不淡地道, “他打算拿着我的头发去跟他的做dna鉴定。” 黎幸愣住,心口重重一跳,顿时明白了什么。 “就是在开车去医院的路上,他出的车祸,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楼崇语气无波地说完。 黎幸看着他,没有说话,只默默握紧了他的手掌。 难怪楼崇跟程文君的关系会是这样…… 难怪她似乎从来没有听楼崇提过他父亲,她也没有在楼家见过他的父亲…… “那你父亲呢?”黎幸开口。 楼崇表情淡淡,侧头看她一眼,突然挑了下眉,“不是早就带你见过吗?” 黎幸不解,“什么时候?” 楼崇啧了声,看向前方,若无其事道,“看来你们去点灯的时候他是压根没跟你提过他的身份啊。” 黎幸愣住,一瞬间反应过来,“渡厄大师?” 楼崇看着前方,很淡地点了点头,“嗯。” 黎幸很明显的怔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那天供灯的时候渡厄大师几乎完全没有提过楼崇,跟她相处的时候也没任何一丝异样。 他居然是楼崇的父亲…… “老头子出事后没多久,他就消失了。”楼崇淡道,“过了两三年,程文君才带着我去山上见的他。” 黎幸看着他,很难想象他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事情的。 楼崇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仿佛早已经不觉得有什么,但这些事情发生在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身上,怎么可能会如此的若无其事。 车停在超市的地下停车场。 光线很暗,车厢里的顶灯也没打开。 楼崇侧头看她,脸上表情很平静,“嗯,怎么这样看着我?” 他饶有兴致地挑眉,视线对上她漆黑的眼,伸手扣着她的后颈,慢慢俯身,视线跟她平视, “宝宝,你这样的眼神,是可怜我呢,还是怕我?” 他语气很平静,带着股漫不经心的意味。 黎幸摇头,“都不是。”她视线跟他对视着,只是问他, “你当时难过吗?” 楼崇似乎愣了下,他沉默片刻,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平静地说, “忘记了。” 已经过去太久了,他早就不记得了。 黎幸看着他,沉默了两秒,伸手抱住他,将脸埋进他的胸口,手臂用力的抱紧他。 楼崇似乎愣住,身体很明显的有些僵硬。 “楼崇。”黎幸的声音闷闷的,好像是从他心口位置发出来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