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泱看着她万人之上、光芒万丈的样子,一颗心悸动着。
天底下,再也找不到一个像她这样,懂自己,无条件支持自己军队的女子了。
他们俩,本质上是一类人。
弄权,强势,军事政治无一不精,上马能率军拓疆土,下马能治世安天下!
如果她是个皇子,那么他们会是所向披靡、心心相惜的君臣,把整个朝堂玩弄于股掌之间,出兵夺取周围四国,成就千秋大一统的帝王伟业;可她偏偏生为公主,那就做夫妻吧。
府衙辕门。
慕听雪于高处,俯瞰着她的士兵:“此三人恶例,天地所不容,尔等勿效仿之。”
而这一千九百名府兵,一个个脸色苍白,冷汗岑岑,被强迫过来“欣赏”千刀万剐之刑。
昔日同营帐吃喝嫖赌的三个府兵兄弟,其中一个还是个百夫长小头目,如今被架在邢台上,一刀、一刀、一刀地割下肉来。
府兵们无不胆寒。
他们忽然意识到,上方那位高贵美丽的长公主,并不仅仅是一位仁慈女君,她更是一位恣睢揽权的暴君!
以前在柴巡抚手底下白吃白喝抢掠百姓不受惩罚的惬意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杀威棒已经给了。
该上点甜头了。
慕听雪笑吟吟道:“本公主看过了,白帝城府仓内的粮草,都是陈米,发霉发烂,甚至还掺杂了不少砂砾鼠屎,柴宁对你们着实刻薄了些。从今日起,军中所有用粮全部换当年的新米,每日三餐荤素皆有,白米饭不限量,管饱。”
刚才还惶恐不安、士气低迷的府兵们,立刻激动了起来,一个个双眼冒光,直喘粗气,士气飙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大白米饭管饱?
还顿顿有荤菜?
操啊,这是什么神仙待遇,要知道,柴宁以前可都是给他们吃那些几乎糜烂的陈米,士兵都是些年轻力壮的大汉,怎么可能吃得饱?菜也都是清汤寡水。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经常去百姓的饭馆里白吃白喝打牙祭的原因。
是真的饿啊,一年到头军营里的伙食见不到荤腥,能不馋么?
慕听雪继续道:“即日起,白帝城确立全新的府兵制,实行兵屯——但凡本公主之兵,每人皆可领取十五亩田,你们除了训练,闲时可以回家种地。退役了也不必担心没个营生保障。”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不给府兵田地。就单纯地当兵。
明明到处闲置的荒地那么多,何不利用起来,促进生产,还能给这群兵痞子闲暇时找点事做,省得力气没处使,去扰民。
府兵们再度骚动起来,一个个面色红润,像是嗑了大力丸。
田啊!
还给田地!
云煌国那么多州省,就没有哪州哪省城给府兵发田地的!别说是地方军了,就是镇北军、中央金吾卫禁军、东南水军,也是不发田产的!
“我这个人比较实在,不会跟你们讲什么忠君爱国、沙场效死的大道理,估计你们也不信那种鬼话。当兵嘛,说到底,也就是一份工作。”
慕听雪刚说完这句,下面就爆发出哄堂笑声。
很显然,说到他们心里去了。
他们又觉得长公主不可怕了,亲切可爱。
“摄政王殿下您快去阻止长公主啊!她都蛊惑士兵说了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啊。”随行的心腹镇北老将军淳于信,满脸惊骇之色,急得像是乌眼鸡,“她竟然说忠君爱国是鬼话,这若是传到了云都——”
晏泱却很淡定:“本王反而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太透彻了。大都督给军饷,也就是给工钱,士兵们就会好好干;军饷不到位,拖欠工钱,士兵就会哗变。”
淳于信都急坏了:“哎呀,这不是有没有道理的问题。云都离党养的那些言官御史您也知道,揪住一点小错处,就大书特书,大骂特骂,唯恐天下不乱,使出浑身解数把你拉下马,好几个三品以上的大员都被他们这样搞得贬谪、致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