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奏太后娘娘,仆非兴风作浪,女医入仕则纲常崩坏,法令不行,若不稍加扼制,恐后果不堪设想。昔开国孝文皇后,曾撰有《女范内训》十卷,长公主殿下此番作为,有悖孝文皇后祖训,是为不孝。伏乞圣裁!”
晏太后黑了脸:“有眼无珠,清鸢最是孝顺!哀家看尔等皆是狂犬吠日!”
女儿孝不孝顺?
她这个当娘的能不知道么。
礼部尚书离敬高举手中笏板:“太后娘娘,兵科给事中高大人只是就事论事,并无冒犯之意,万望息怒。且,长公主殿下不尊祖宗法典,是事实……”
“若论祖宗法典。”
龙墀之上,坐在紫檀尊椅上的摄政王,目光凛冽地扫了过来,仿佛能看穿人的肺腑,“云煌开国高祖皇帝,曾立下禁令,为避免内外串通,内宫太监,不得与三品以上大臣单独见面。昨日午时,离大人与司礼监李公公,于浮言茶楼三层一清幽静室密会长达两个时辰。你们在偷偷密谋些什么?”
离敬勃然变色。
他被摄政王的人跟踪了?
晏泱冷冷申斥道:“离大人一个藐视高祖皇帝法典,破坏纲常之人,有什么资格当堂指责长公主?!”
离敬冷汗涔涔,声音都结巴了:“这……见内廷太监的官员,又不止下官一个,是李公公主动约我的,只是老乡喝个茶而已。高祖皇帝立下的禁令,已过了两百六十年,日渐松弛;就像高祖皇帝还下过禁令不许宦官参政,否则就处以剥皮之刑,可从一百多年前我朝就已经有了东厂监察百官,禁令不再适用……”
“礼部尚书说的没错,日渐松弛。”
晏泱死死地盯着他,“就算是祖宗法典禁令,也有不再适用的情况。孝文皇后所著的那本书,亦是如此!”
满朝哗然。
尤其是离党,摄政王真是堵得他们哑口无言。
离敬面色沉痛,捶胸顿足:“我中摄政王之计也。”
不知道怎么就掉进圈套里了,最终还得出个《女范内训》不再适用的结论。若他执意要说长公主有藐视祖宗法典的罪,那么他也同罪!
更可怕的是,按照高祖禁令,内外臣暗私通是要抄家流放砍头的。
慕听雪目光灼灼,盯着晏泱。
好厉害。
竟然吵赢了!
她从没奢望,能吵赢那些唾液系统非常发达、穷追猛打的言官。毕竟这是封建社会,一应教条纲常对女子都十分不利,还有孝文皇后这位老祖宗像山一样压在头顶上。她改革医疗考公制度,甚至允许女医通过考试当御医,本就是逆天而行,极不占理的。
结果晏泱愣是给离党挖了个坑,帮她把“山”给移开了。
如果她没猜错,那位私通外臣的公公,也是摄政王安排的。
晏泱感受到了她灼热崇拜的目光,顿时心如擂鼓,狼血沸腾,耳根都红了。被孩子娘这样看着,真是太满足了,比攻克敌方五十座城池还有成就感。
她,是不是也开始心悦本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