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泛觑着少年天子的神色,见他动怒,知挑唆目的已经达到。
试问哪个皇帝能容忍,一个影响力巨大到可以暗中操控内阁的人存在呢?
这与是男是女无关,谢清鸢早已不是单纯的长公主了,她是一个去性别化的政治动物,拥有谢氏皇族血脉传承的最高正统性。
“陛下,长公主与唐家合作,制作白砂糖,并巧立名目,让白砂糖变成和精盐一样高赋税的东西。”离泛心中嫉妒不已,这么大一块肥肉,吃不上。
不止他酸,许多世家都酸,“十月仅白糖一项,就多了六万银子的征税额度,这一年下来,还得了,七十六万税银!”
白糖税收都能征那么多,一年的利润,可想而知。
谢玄宸调整坐姿,心中喜忧参半:“赋税增加,国库丰盈,本是好事,但——”
离泛接言道:“但长公主一家独大,垄断白糖,甚至还搞什么限购令,超过十斤就登记,跋扈的姿态,跟摄政王相差无几。她已经控制了精盐和白糖,每出一种神粮,不想着把种子上交给陛下,让一国之君分配处置,只想着搜刮臣等,她这是想通过控制粮食,进而控制云煌的整个经济命脉啊!”
言罢,顿觉得情绪过于激动,有些失言了,赶忙拱手作揖,“老臣失态了,陛下恕罪。”
谢玄宸脸色越发难看。
这些话,如一根根尖刺,精准地扎到了他的痛脚。
君主卧榻之畔岂容猛虎酣睡?皇姐日益势大,已经严重威胁到了他,这份威胁,甚至不在权臣晏泱之下!
“自古以来,沽名钓誉,笼络人心,努力在百姓中树立仁爱形象的皇室中人,大多有不可告人的心思。”
离泛又添了一把火,“她用白糖重税敛财,又故意大幅度降低赤砂糖的价格,讨好底层百姓。她赈灾施粥,她慷他人之慨,打了世家大户,又把世家的田地分给平民,种种行径,无一不为了提升自己在民间的影响力……”
谢玄宸深吸了一口气:“皇姐可能,只是想施行仁义。”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离泛见皇帝不爱听,便把矛头对准了晏泱:“陛下,云煌有两位大都督,水军大都督一直于东南光州镇守,而镇北大都督为何一直住在云都?他不应该驻守在北境么?为何要把一半镇北军带到云都城外安营扎寨,此有违祖制!狼子野心!”
谢玄宸气得嘴唇发乌,他死死地抓住了龙椅的扶手,咬牙切齿道:“朕岂会不知,云都皇城唯一允许出入的军队是金吾卫禁军,但这朝野,还有谁能管得了摄政王?”
镇北军是地方军。
就应该屯边,驻扎北境!
跑到天子皇城脚下,跟谋反也没啥区别了。但没人奈何得了晏泱,众臣子也不敢公开指手画脚,就连帝师,也只敢关紧御书房的门,跟他偷偷抱怨。
“陛下,狼子野心的摄政王,和图谋不轨的长公主,他们俩月底就要成亲。”
离泛痛心疾首,说出最大的担忧,“这二人的势力一旦结合起来,才是真正的灾难,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这对恶毒夫妻篡位了!”
谢玄宸顿时有了一种天塌了的感觉。
各种意义上。
“绝不能让他们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