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个周六晚上的大雨之后,安谭市就进入了连续的阴雨天里。
这个周四上午的天色又阴沉了下来,积雨云乌压压地堆积在人们头顶,像是准备好随时泼下大雨。
邹誉上午有个重要会议,但是却被堵在半路上走不了。
不是早高峰堵车了,而是他被“碰瓷儿”了。
前天夜里出现在他小区楼下的女人居然等在了路口,趁他等待红绿灯停下的时候,一下爬到了他的车前盖上。
“赵小眉!你是非要逼我找人弄死你是吧?!”
邹誉简直要疯,一边大骂着,一边在在后方车辆轰鸣的喇叭声里把赵小眉从车盖上往下拖。
赵小眉仍穿着之前的红上衣和白裙子,被邹誉拖下来就尖叫,然后趁邹誉回车里时又爬回到车盖上。
面对这种无赖行径,邹誉几度想干脆开车轧死这个疯女人算了。
但是家里温柔的妻子,还没满周岁的孩子都让他不得不理智。
如果我坐牢了,我的老婆孩子怎么办?
邹誉最后找来警察,这才勉强脱离了赵小眉的纠缠。
之后一个上午的会议开下来,邹誉头昏脑涨,到了午饭时间也完全没有胃口,就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出神。
要是有什么不留痕迹的办法能弄死那个疯女人就好了!
邹誉皱着眉,在心中恶狠狠地想着。
一个人到了没脸没皮的程度有多可怕?邹誉这几年算是彻底领教了。
他记得他是在三年前遇到赵小眉的,当时是冬天的傍晚,他开着车准备回家,结果路上看到一个瘫坐在地上的女生,正捂着小肚子,一脸痛苦的模样。
这女生就是赵小眉。
邹誉一时好心就下了车,扶赵小眉上车,然后送她去了医院。
去了之后才知道赵小眉怀孕了,又偷偷吃了打胎药,但是胎儿并没有流干净,需要立刻做清宫手术。
遇到这种情况邹誉本来不敢管,但是赵小眉直接给他下跪了,拉着他的袖子痛哭流涕,说她是附近某中专的学生,是被男友玩弄和抛弃了,她怕被家人知道怀孕的事,于是偷偷吃了打胎药。
邹誉见她可怜,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出钱给她付了手术费。
因为邹誉是送赵小眉来的人,护士死活不让他走,如果没有人陪同,医院是不会给赵小眉进行手术的。
关乎人命的事儿,邹誉也只能留下来。
他还记得他当时打电话给妻子黄苓,把事情说了一遍,让她和爸爸先吃饭,不用等他了。
妻子黄苓听了,直接开车赶来了。本来邹誉以为妻子要误会,结果妻子居然是送来了晚饭,还带了一保温壶的汤水,是送给赵小眉喝的。
“还是个学生就遇到这种事太可怜了,也没人照顾,咱们遇到就帮一下吧。”当时妻子黄苓这样说道。
但是他们夫妻俩万万没想到,一时好心救下来的,简直是一个人形的恶魔,没有任何的廉耻心,也没有所谓的道德底线。
赵小眉竟然看上了邹誉,并死皮赖脸地要嫁给他。
“邹誉就是我孩子的爸爸,如果不是我孩子的爸爸,他怎么会送我到医院做清宫手术?”
这是赵小眉张口就来的话,说得义正言辞没有任何心理障碍,仿佛真的就是这么回事。
而因为手术早已做过,没有留下证据,邹誉居然无法自证清白。
赵小眉闹得最凶的那段日子邹誉简直不堪回首,公司,家庭,朋友圈子,赵小眉的无耻让她能无孔不入,邹誉的生活和工作被搅得一塌糊涂。
而面对赵小眉言之凿凿的乱泼脏水,他跟黄苓的感情受到了极大的考验。
不能怪黄苓不够信任丈夫,因为就算是当时还活着的父亲邹顺都说出“犯了错不要紧,悔改就行”这样明显是不相信邹誉的话。
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绝对无法体会到一个正常普通人遇到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赖时有多么无奈,然后就会发现人性的底线是根本没有底线。
唯一庆幸的是,黄苓最终还是选择信任他,一个家庭才没有散,再之后父亲邹顺跳楼自杀,赵小眉才好像良心发现,逐渐消停了下来。
结果到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赵小眉又开始闹了。
一定要找个不留痕迹的办法弄死那个疯女人!邹誉脑中再一次重复着这个念头。
其实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盘旋好好久了,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疯狂,让他心里几乎生出魔障。
明知道这种方法在现实中不可能有,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要去想。因为只有在这样的幻想中发泄,他才能在快要被逼疯的压力中稍微解脱……
“邹总,您不下班吗?”
一下午几乎都在想怎么弄死赵小眉,助理出声提醒他才回过神,发现已经是六点多了。
因为担心回去的路上又被赵小眉扒车,邹誉决定搭出租车回家。
不过公司楼下是一个很大的十字路口,出租车不能停,于是他得先步行五百多米。
阴沉的天空下,莫名刮起了一阵大风,飞沙走石中,瓢泼大雨似乎很快就要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