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佑让王海与陆百川去了地牢,了解了解张同举等人是个什么情况。 吉达昌跪在班房外面,瑟瑟发抖。 韩佑则是与陈永志坐在班房里,喝着茶,二人面色各异。 陈永志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大不了交出一个主事呗,就这种小主事都不在刑部衙署办公,牵扯不到衙署,别看品级不高,关键时刻还能当临时工用,直接交出去顶锅,性比价很高。 韩佑则是眉头皱成了川字,基本上想明白前因后果了。 一切都源于两个字,嫉妒!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申屠罡给了他一幅画,天子画的,上面是悬崖吊着一匹马,意思是天子让他帮着申屠罡收拾马家,而非吊的一匹。 初次谋面,申屠罡就想“操控”韩佑,以一个长者、上位者、权威的口吻与神态教训韩佑。 结果就是这老家伙最后嘎的一下抽过去了。 那时,申屠罡没有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模样,只是毫不掩饰“你必须听我的”的气势。 之后大家合谋收拾马家,战果喜人,一次又一次折腾马家,也让马如龙不断吃瘪退让。 在这个过程中,韩佑已经完全脱离了申屠罡的掌控,至少申屠罡是这么想的。 按照他的想法,韩佑应该事无巨细地向他汇报,做任何事之前都要请示他。 韩佑并没有这么做,相反,他开始直接对接天子了,有什么事直接入宫和天子说,这也无意中导致了天子有什么事直接找韩佑,两个人都避过了申屠罡。 从公事上面讲,申屠罡是宰辅,马家是国朝大患,这事本来就是他负责的,现在变成了韩佑全权主导,并且有着极大的自主权。 从私事上面来讲,申屠家与马家不死不休,最后反倒成他申屠罡配合韩佑了,而非领导韩佑。 周老八也好,韩大少爷也罢,都没有察觉到申屠罡内心的变化。 这种变化就好比是老大老二老三,三个人一起玩,玩着玩着,老大和老三越玩越好,到了最后干脆不带老二玩了,让老二自己滚一边杵着去。 因为马老二被韩佑整的够呛,为了争取喘息之机,给北地祝家卖了,包括贪墨边军粮饷之事。 申屠罡得知后,建议周老板徐徐图之,老八你生气归生气,但是得大局为重,咱先忍着,先把其他的事情搞好再说。 这时候,老八对韩佑的办事能力有着极高的评价,他本身就是马上将军出身,根本忍不了,就算是忍,也要着手调查这件事,最后要韩佑调查此事。 申屠罡那时也不同意,不建议让韩佑查,这事太大了,一旦出现纰漏,后果不堪设想。 用申屠罡的话来说,即便是他,也要步步为营小心小心再小心,更别说韩佑了。 谁知韩佑刚接到这差事就将“七人名单”弄到手了,无形之中狠狠给了申屠罡一记耳光。 之后的事实也证明了,韩佑非但将这件事办妥了,还为国朝追缴回三百多万贯的税银。 值得一提的是,老八知道税银对不上,也和申屠罡提过这事,申屠罡还是那些话,徐徐图之,不能急躁,即便是他也怎样怎样的,就是我虽然不干,但是别人没我做的好,虽然没我做的好,但是我就是不干,很恶心人的一种态度。 然后呢,然后韩佑不但将他该办的事办了,还将他不该办的事也办了。 那么可想而知,表面上很欣慰的申屠罡,内心里会如何想? 这种人,他瞧不起年轻人,认为年轻人太冲动,没有经验,没有大局观,总之就是有着很多缺点。 可一旦有年轻人用事实证明一些事,并且让他相形见绌后,这种人就会嫉妒,嫉妒的面目全非! 尚书省是申屠罡的地盘,除了北门御庸外,还有一个年轻俊杰,叫齐白,也是申屠罡的心腹。 张同举被转移到刑部大牢时,申屠罡就让齐白调查一些事。 申屠罡不相信韩佑没用任何阴险、毒辣、不合法的手段就将张同举这伙人揪出来了。 他认为韩佑是一个很善于伪装的人,或者说,他见不惯韩佑越来越被天子信任。 所以,他派齐白当夜来了刑部大牢,为了三个目的。 第一个目的,使用任何手段,从张同举等人的口中搞出一些信息,任何韩佑与他对天子汇报的信息有出入的事,是否用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才立此大功。 第二个目的,如果第一个目的没达成,那就查缺补漏,还有没有其他张同举等人做的恶事没被韩佑调查出来,这样做就可以让韩佑的“功劳”不是那么的完美,也会让天子对韩佑的办事能力打个问号。 第三个目的,如果第一个和第二个目的都没达成,那就栽赃仪刀卫和韩佑吧,滥用私刑,动用酷刑! 其实这件事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按照张同举等人的罪名肯定要处死的,绝对没有活着走出地牢的任何可能性。 既然是个必死之人,严刑拷打又怎样,外界不会知道,不过,会被刑部大牢这边记录在案,记录张同举等人被送来时就遭受到了拷打,刑部的人不会声张,就算上面的官员看到了,也不会去追究韩佑的责任,再一个是仪刀卫的名声在那摆着呢,滥用私刑不很正常吗。 这就等于是一个“暗坑”,申屠罡怕有朝一日和韩佑死磕上,就布置了这个暗坑。 当有一天俩人对上,申屠罡就可以使用这个暗坑了,那时张同举等人肯定被处死了,死无对证,韩佑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到了那时,申屠罡就可以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韩佑滥用私刑,屈打成招,同时也会被其他官员忌惮,乃至记恨。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韩百韧瞎溜达,申屠罡死活都没想到,这么快就和韩佑掐上了。 申屠罡为了夺走韩佑的功劳,今天在朝堂上捅破了张同举的真正罪名,同时说出了更多,更详细的罪名,由此让天子和朝臣们认为韩佑“办事不利”。 可他却忘了一件事,韩佑会思考,思考为什么申屠罡掌握的信息比自己全,最后去了国子监。 现在,真相大白了。 王海回到班房后,和韩佑说了一下情况。 张同举等人很惨,舌头都被割掉了一半,正是齐白动的手,这位在尚书省前途无量的文臣,京中出了名的谦谦公子,下手极为狠辣。 刑部左侍郎陈永志叫苦不迭:“本官可不想掺和到你们之间的争斗,这群人还是交由韩统领看管吧。” “你跟老子说胡话呢!” 沉默许久的韩佑霍然而起,满面阴冷:“陈永志,本统领现在就告诉你,人,是在你刑部大牢出的事,内鬼也是你们刑部的人,我现在不追究你们刑部的责任,但是,人依旧关在你们刑部大牢,还有,下封口令,今天的事不准传出去,人给我看好,再出事,我一定会去陛下面前弹劾你是个酒囊饭袋,连自己的人都管不好。” 陈永志一缩脖子,小声道:“本官是左侍郎,你…咱们品级相同,你不要用这种口气与我说话嘛。” “把人看好!”韩佑憋了一肚子火,转身就要离开。 陈永志犹豫了一下:“韩统领,不如听本官一句劝,虽不知你与老宰辅有何恩怨,其中详情本官也不愿意打听,只是…只是本官见你这仪刀卫统领做事还算有些章程,不想看你自误,冤家宜解不宜结,去和老宰辅认个错,毕竟老宰辅是方正之臣,你若认错…” 一听“方正之臣”这四个字,韩佑猛然转过身,血压噌的一下上来了。 “陈大人。”韩佑突然笑了,笑的很诡异。 陈永志也跟着干笑了一声。 韩佑直勾勾的盯着陈永志,给后者看的心里直发毛,还得陪着笑。 “韩统领你…你看本官作甚。” “你说呢。” 陈永志讪笑一声:“本官笑起来很好看?” “你看起来很好笑。”韩佑凝望着陈永志:“齐白来你的地盘,收买你的人,栽赃我仪刀卫,你觉得…申屠罡将你这位左侍郎放在眼里了吗,不,应是说,将你刑部放在眼里了吗,齐白走的时候,甚至没有用钱财或是其他东西收买你的人,徐大人,你夸申屠罡是方正之臣,难道你不可笑吗?” 陈永志抚摸着胡须,沉默了半晌,又笑了:“难得糊涂,哈哈,糊涂一些,命也久一些。” 韩佑:“…” 陈永志看了眼韩佑的脸色,低声道:“那我儿还能继续读书吗?” “能。”韩佑叹了口气:“让他以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记住,为山庄介绍游客这事不能停。” 说了一声,韩佑气呼呼的走了。 谁知快到门槛儿时,陈永志又开口了,极为正色道:“韩统领,本官多嘴问一声,你要如何反制?” 韩佑露出了极为自信的神情,转过头:“申屠罡必会为他的举动付出代价,此举他无疑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本统领,必然会令他悔不当初。” 陈永志面色莫名,即便不该问,也难免按捺不住好奇心:“韩统领果然不是寻常之辈,敢问,你要如何做?” “干他儿媳妇去。” 陈永志:“…” “还有,最后强调一遍。”韩佑拧眉道:“记得下封口令,我们今天没来过,没来过这里,也没见过你,记住没。” 陈永志望向窗外,没吭声。 韩佑骂道:“别忘了你儿子还在我手里,和你说话呢,我们没来过,记住没,别跟我装…” “谁!” 陈永志一副吓了一跳的模样,四下张望着,面色惊恐:“谁在说话,谁,出来,莫要吓本官,快出来!” 韩佑:“…”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