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半夜一日的赶路,祉县映入眼帘。 祉县不大,创造神话。 作为一个只拥有不到万人的小县,因三道接壤,又是运送粮草的中转站,加之附近良田无数,一旦南关遇到了战事,这里将是除了前线和琼州外最为忙碌的之处。 为什么说这地方创造神话呢,这里的民风极其彪悍,当地官府组织民夫前往南关送物资,民夫送着送着直接上了城墙上客串军伍干异族的事,数不胜数。 一句话来形容,闲时我种地,战时我送粮,顺风看热闹,逆风我上阵。 别看祉县只有不到一万人,其中半数都是青壮,还都没结过婚,上阵的时候一个个老猛了,和没处过对象的高启强似的。 祉县的百姓很多都是罪囚或是罪囚之后,因为靠近边关,京中那边有不少人被徒刑发配过来,正经人也不会在祉县待着,更没什么正经姑娘,大部分都是光棍,老光棍。 伏鱼象亲自带着两名杂兵客串探马,提前了两个时辰到达祉县,在外面骑着马绕了一圈,都不用进城就可以确定,没有任何异常。 不进城,是因为祉县的城墙还没郭小四高,房屋破败不堪,建筑物大部分都是仓库。 韩佑一行正好二十人,都骑着高头大马,来到祉县外的时候,并没有急于进城。 这点常识韩佑还是有的,如果祉县有问题,进去就容易进了埋伏,待在城外等着当地县府过来迎接,通过观察面色,再让杂兵进去深入了解,如果有必要,先控制了当地官员的家眷,直到确定安全后才可以入城,就算有问题,调转马头直接跑也行。 风白已经进城通传了,韩佑这仪刀卫掌刀人来了,连知府都要带着属官出城迎接,更别提县府了。 其实韩佑的官职很模糊,该是统领就是统领,该是小旗就是小旗,如果有需要的话,直接顶了蒜公公成为仪刀卫大统领都行,不过没什么必要,因为天下皆知,仪刀卫说了算的就是掌刀人,而韩佑便是这位掌刀人。 加之又是钦差身份,只要是钦差,离了京来到了地方,相对于的品级和权利都要比地方官员高上一点。 韩佑从马车钻出来后,上了马,倒不是为了帅,主要是跑得快。 待到了城外的时候,祉县县府已经带着属官二十来号人等了半天。 县府姓孙,孙尚进,但凡能在祉县当官的,基本上都上进不了,他和孙尚香也没什么关系。 古人以蓄须为美,尤其是文臣,只是人和人基因不同,毛发生长也不同,蓄不明白了就容易变成三寸鼠须。 孙尚进的胡子就不好看,主要是头发少,就两根头发,还留了个中分,和蛐蛐似的。 韩佑见到孙尚进后险些笑了场,没想到此地县府长的这么一副尊容。 不过韩佑也迅速对孙尚进肃然起敬了起来。 虽然很不公平,可外貌的确决定着一些优势和劣势。 孙尚进长这个熊样居然还能做到县府之职,可想而知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 “下官孙尚进,见过韩将军,见过诸位将军,见过诸位大人。” 这家伙不但长的丑,声音也和公鸭子似的。 一众属官齐齐见礼。 韩佑的目光越过这群人,看向了城池。 所谓城池,城墙不能说残垣断壁吧,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到了战时一切以快速为主,城墙有些多余,门都多余,从几处库里拉着东西就往南侧跑才是最节省时间的。 城内不怎么样,城外令人心旷神怡。 大片的梯田拾阶而上,如今春来,如串串银锁挂于山间,梯田相连,最大不过一亩,多是小小碎碎的田块,禾行一二,漫山遍野望之不尽,这才是人们的命,粮! 祉县附近没有折冲府,只有屯田卫,三处屯田卫,拿的是朝廷的粮饷,什么都不用干,只种地。 韩佑打了个眼色,江追带着两名杂兵快马入城。 “孙大人是吧。” 韩佑翻身下马,孙尚进连说不敢当不敢当不敢当不当。 背着手,韩佑漫步往前走,孙尚进连忙跟了上去。 其他属官也要跟过去,王海与陆百川突然手握刀兵,其他杂兵也是组成人墙,隔绝了双方。 孙尚进回头一看,脸上闪过一丝惊恐之色。 韩佑笑着说道:“别怕,跟上来,本将问你点事。” “好,好好,下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孙尚进卑躬屈膝着,明明是只有两根头发的秃子,换了旁人早就剪掉了,也不知道这家伙是真不知自己的形象有多可笑,而是有意为之。 “不用落后半步,本将最近总被别人阴,你别再在背后囊我一刀。” 孙尚进汗如雨下,都不知道该怎么接着话,小心翼翼的跟在了韩佑右侧。 左为尊,韩佑却扭了扭头:“在我左边跟着。” “这…这不合规矩吧?” “我是左撇子,刀插在腰后,我要想杀你的话,你站在我左边,从抽刀到反手扎你老脸上至少能节省半秒钟的时间。” “扑通”一声,孙尚进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大人,大人大人,下官…下官不知哪里得罪了将军,为何皆是诛心之言,下官,下官无错啊。” “你看你这人,我就是开个玩笑罢了,快起来,地上脏。” “下官,下官…” “本将叫你起来!” “是,是。” 站起身的孙尚进极为狼狈,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仪刀卫,凶名太甚! 祉县离琼州城不远,赵丛云被挂在墙头,城内多少豪绅被扫平,赵豹成了通缉要犯,这些事早在几日前就传了过来。 “孙大人,本将除了顺道过来看看外,主要是想和你打听个人。” 说到这里,韩佑凝望着孙尚进,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你和周天凤关系怎么样?” “噗通”一声,又跪了,孙尚进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张着嘴,想要说点什么,又一时忘记了呼吸,憋的咳嗽了出来,险些没背过气去。 韩佑也不吭声,只是背着手,居高临下。 远处那些被杂兵们阻拦在后面的祉县官员们,各个瑟瑟发抖。 韩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孙尚进缓过气来开始磕头的时候,才伸出了手。 拉起孙尚进,韩佑还是面无表情:“看来你也知道和周天凤搅合到一起的后果了,怕,是应该的,那么…” 望着老脸煞白的孙尚进,韩佑轻声问道:“那么大皇子周骁呢,不愿跟着周天凤造反,那就是准备跟着周骁造反喽?” 又是“扑通”一声,三连跪。 孙尚进一副心脏病都快犯了的模样:“将军,将军您…您要不然给小的一个痛快吧!” 韩佑眯起了眼睛,心中极为困惑。 奇怪,祉县仓满粮满,如果周天凤与周骁想要造反的话,从这里夺粮是最佳的选择,豪夺不如巧取,从琼州的情况来看,二人习惯暗中拉拢当地豪绅和官员,既是喜欢用这种手段,为什么没有拉拢到孙尚进? 而且看孙尚进的模样,也从未接触过这二人,难道周天凤和周骁准备造反前派兵过来夺粮? 越是想着,韩佑越觉得不对劲,派兵过来抢粮,不是不行,而是太麻烦,麻烦的要死,出任何岔子都容易耽误全盘计划。 不由得,韩佑将目光聚集在了那些本地官员身上,难道是这伙人其中哪个被暗中收买了? 马蹄声传来,江追翻身下马。 “少尹,孙县府的家眷并不在城中,询问了一番,平日里孙县府都居住在县衙之中。” 韩佑眉头猛皱:“家眷早就送走了?” “冤枉,大人冤枉啊。” 孙尚进跪在地上大叫道:“承泰六年南地大疫,拙荆不幸染了天花,与尚在襁褓之中的幼儿皆是遭…遭了…” 说到这里,孙尚进已是泣不成声。 韩佑面容一缓,伸手孙尚进扶了起来。 “南地要出大事,本将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入城吧,带本将巡视各仓。” “是,是是,下官遵命。” 站起身的孙尚进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丝毫不像个官员,像个老实巴交受尽苦楚的庄稼汉。 韩佑的眉心紧锁,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