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沙哑的韩佑回到府衙后,泡了澡,喝了三壶水,躺在床上后槽牙疼的睡不着。 司空昭稍微懂点中医。 毕竟多年生活在山林之中,也认识不少草药,大致说了一下,少将军的情况就是上火,由于怒火引起的身体异常热象,又可分为实火和虚火,需要采取清热解毒、滋阴生津、清热利尿等多种方式进行调理,然后略懂中医的司空昭直接给韩佑裤子扒了。 出了一身汗的韩佑终于睡下了,夜,终于恢复了应有的及静谧。 第二日天刚亮,尤明堂父子到了,和个野人似的直接冲进了府衙之中,差点没让看门的折冲府将士们乱刀砍死。 冲进了后院后直接父子二人跪地上就嚎啕大哭,和送韩佑最后一程似的。 韩佑诈尸一般坐了起来,套上裤子就跑了出去,见到胡子拉碴的父子二人,大大的松了口气,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尤明堂哭的和个泪人似的,不是委屈,不止是委屈。 尤贲师傻笑着,见了韩佑,所有的委屈、痛恨、绝望,烟消云散。 尤明堂不应哭来着。 在他写给蒋冲的信件中,很失体面,很没有尊卑,话里话外将某些事怪罪在了韩佑的头上。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想的,见到了韩佑,他也会这么说。 只是当折冲府的将士昨夜在山上找到他的时候,将韩佑说的话转过了一遍后,尤明堂哭了一路。 韩佑说会在这里等他,哪怕他的夫人马上即将临盆,一天不回来,就等一天,一年不回来,就一年不离开,等上一年,直到将雍城还给尤明堂。 这才是尤明堂哭的缘故,也是听到这句话时他才知道,韩佑并非甩手掌柜,并非只是过客,而是与他一般在乎这座城,与他一般去守护这座城,之前的离别,只是因为去做更重要的事,这并不代表雍城与雍城百姓就不重要了。 “恩公。” 尤明堂咬紧牙关,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 韩佑做到了他的承诺,会守护这座城,那些官员被挂在了城头,他看到了,同知死了,他也听说了,韩佑将他想做的事,都做了。 尤贲师也咣咣咣磕了三个头,傻笑着。 他见到了韩佑是赤着脚的,站起身,将自己的草鞋脱了下来,放在了韩佑的面前,又老老实实的跪下了。 韩佑蹲下身,望着父子二人,嬉皮笑脸着。 他不缺一双鞋,更不要说是草鞋了。 只是这鞋,是尤贲师唯一的一双鞋子了,见到韩佑没有鞋子,没有想什么,只是觉得不想让韩佑赤着脚,怕踩到东西,就将自己的鞋子脱了下来,仅此而已。 “你儿子看起来有点二。” 韩佑拍了拍尤贲师硕大的脑门子:“让这家伙跟我回京吧,去四季山庄,去仪刀卫或是在四季学堂当个学子,至少不会再被人挖坑陷害。” “下官恭敬不如从命。” 尤明堂抹了一把泪水,张了张嘴,千言万语终究化为了无言二字。 这就是韩佑为什么总怕辜负别人的缘故,给别人带去希望之火,不要马上抽身而走,起的太猛,会带动风,吹灭那一丝火苗,也不走的太急,记得多回头张望张望,确保黑暗中的火光没有熄灭,熄灭了,至少没走远,回去将火焰点燃。 这一次,韩佑起的太猛,走的太急,尤明堂倾注了一切的火焰被黑暗所包裹,尤家父子何尝不是如此,可想而知这么久在山林之中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尤明堂不怕死,怕的是辜负全城百姓,所以恨韩佑,韩佑辜负了他,也导致他辜负了全城百姓。 “吃些东西,睡一会,最多两个时辰,换身衣服,我们去做正经事。” 韩佑目光越过尤明堂,远处的王海匆匆跑走,过了片刻,将一大堆官印拿了过来。 “你的知府印,还有其他官印,去吧,睡吧,踏踏实实睡一小会。” “下官遵命。” 尤明堂站起身,拉起了儿子,走向已经有些陌生的厢房。 “爹真厉害。” 尤贲师的声音渐行渐远:“您怎知晓统领大人会给咱主持公道呢?” 司空昭推开窗户,与有荣焉的笑着大喊道:“因为少将军一定会给你们主持公道。” 尤贲师转过头,望向笑颜如花的司空昭,傻乐道:“爹,那女子好美,好美好…” 一个大逼兜子呼在了尤贲师的后脑勺上,尤明堂耗着好大儿的脖领子走了。 “夫君。” 司空昭双手支着下巴:“这就是关内吗。” “是啊,这就是关内,明枪暗箭,数不胜数,防不胜防,与我不算熟络的尤家父子都会遭此迫害。” 韩佑苦笑了一声:“更不要说与我亲近的人了。” “那妾身帮夫君吧,妾身最擅长阴谋诡计啦。” 一副小女儿姿态的司空昭俏皮的眨了眨眼。 韩佑一时看的有些痴了。 年少不知少妇好,错把少女当成宝,还有一种,最怕的就是似少女似少妇的女人,也正是司空昭这种女人,韩佑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扯了扯衣领子,韩佑抬头看了眼天色:“这个点,继续睡吧,睡不了多一会,起来吧,又没什么事可以干。” “我呀。”司空昭指着自己,抛过去一个大大的媚眼:“进屋里来,妾身陪夫君做一些喜欢做的事。” “你看,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正经呢,哎呀,真是怕了,好吧好吧,就勉为其难一次吧。” 支棱着的韩佑背着手走进去了,刚跨过门槛就被司空昭一把拉了进去。 美好的一天,从支棱开始。 ………… 南关,边关,城墙上。 老帅任苍麟,副帅唐清枫,六大营除了骁骑营主将外,其他五营的主将、副将、校尉们都在。 视线尽头,两千骑卒,四千多步卒,正在与集结近两万人的鹰、狼二部族人汇合。 唐清枫摇头叹息着:“我唐清枫不信鬼神,若是三位王爷能够安然无恙回来,我必…” “莫要不问苍天问鬼神。” 任苍麟拍了拍唐清枫的肩膀:“鹰狼二部倾巢而出,又有骁骑营精锐,三位王爷皆是勇冠三军的猛士,会回来的。” 三位王爷,指的自然是大皇子周骁、二皇子周统、未来的燕王风白。 风白不算王爷,只是出关那一刻,就算是王爷了,至少在边军眼里算是王爷了,只有燕王府的王爷才有如此胆色,如此魄力。 风白出关前对众人说,若是他能活着回来,他就是燕王之子,若是他战死关外,他只是一个边军副将罢了。 能让二点五位王爷加一骁骑营出关,也只有传国玉玺了。 前些时日鹰部就听闻了传言,关于豹部首领手持汉人传国玉玺之事,山林中的司空家族人也确定了,将一封信送到了关内。 没有确切消息也就算了,能八九不离十还不去抢回来,将来这事传出去,边军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倒霉。 原本只是鹰、狼二部要去抢夺玉玺,单独一个四大部落肯定是干不过豹部的,两个部落联手,新仇旧恨一起算,正好抢了玉玺给韩佑表忠心。 周骁、周统作为皇子,不能置之不理,所以出关。 风白对玉玺没多大兴趣,他对建功立业,和报韩佑知遇之恩有兴趣,也跟了出去。 二点五个王爷,非同小可,最熟悉山林作战的骁骑营也请缨了,名义上是绘制舆图,实际上是保护二点五位王爷,主力部队肯定还是鹰、狼二部。 负责保障营的伏鱼象也在城墙之上,默默的为出关的好男儿们祈祷着。 朝廷永远不知,其实边军总是出关,为了紧要的,或者不紧要的事情出关,紧要的,与朝廷有关,不紧要的,则是为了确定与朝廷无关。 每次出关,都要战死好多好多人,朝廷不知,天下人不知。 这就是军伍,不为人知的时候,他们在浴血厮杀,不为人知的时候,他们在卫戍边疆,不为人知的时候,他们枕戈待旦,不为人知的时候,他们马革裹尸,无名,无言。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 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 阅读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