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梨子救爹 傅应绝的嫌弃流于表面,奈何傅锦梨的自信也是深根固柢。 见她爹不理人,她也不听劝阻,乐呵呵抱着大公鸡就往客栈里走。 客栈里头气氛似是不好。 娇娘跟孟叔面色铁青地同掌柜在说些什么,掌柜面露难色,有些惶恐。 倒是不见溜出去的裴风。 “小姑娘。” 见着傅锦梨进来,孟叔情绪不太好地唤了一声,想给她个笑,却怎么也扯不出来。 最后干脆就不笑了,话语沉重,问道,“怎不见我们少主子跟着一道回来啊。” “裴风哥哥,肚子痛痛呀,小梨子找不见~” 她停下上楼的脚步,仰起小脸来答,“走掉,一个人走掉,坏人偷走怎么办~” 说得不太清楚,孟叔却明白了。 自家那少主子,在这节骨眼上还滑头得很! “娇娘!”孟叔怒声唤,“带人去将他拿回来!” 这么吩咐一声,他又匆匆地往客栈后院去了,倒是没空再搭理傅锦梨。 她也不恼,一手揪着大公鸡的翅膀,一手提着钱匣子。 那鸡都萎了,在她手上扑腾一下都不曾,安静得很,只有爪子时不时动着。 就这么深一步浅一步地走到了傅应绝门前。 “小梨子,要不.....要不待会儿再来。” 赵驰纵犹豫着劝。 怕是这样进去,陛下得连他一块儿收拾,没见着竹青小全子都缩得远远的了? 唯有这糊涂蛋,雄赳赳气昂昂地就敢来挑战权威。 “这会儿~,爹爹想我!” 傅锦梨话语笃定,一丝怀疑都没有。 而后嘴角翘着,将鸡夹在咯吱窝,乐呵地敲响了门。 “笃笃。” 只两下,又拉长了嗓子唤一声,“爹爹——” 没人理。 使了力道再推推,门后还有阻力—— 小孩儿一愣,傻乐着的小胖脸一瞬就茫然起来。 傅应绝此刻是真真切切,的的确确不想理她。 男人端坐在桌前,黑眸沉沉注视着门口。 那木刻的门叫他栓上了还不够,一侧的圆桌也被他踹过去挡在前头。 听着外头小孩儿一声声的叫唤,傅应绝无动于衷,甚至还悠闲地长腿交叠,乐得自在看她搁外头急得团团转。 “爹爹呀——是我哇——” 傅应绝哼笑,回她一句,“今日放你进来,老子跟你姓。” 她好像听不太懂,又呆呆地问了一句,“小梨子是不是,姓小哇——” “......” 傅应绝干脆懒得搭理她了,一甩袖,背过身去。 而外头那灰扑扑的娃娃还在孜孜不倦。 “小主子,我带您去洗洗再来吧。” 小全子上来哄她。 瞧瞧都什么样儿了,那公鸡叫她勒得都要去了! 本是软软糯糯的娇娃娃,现在灰头土脸地,鸡毛满头插,活像街边的混混。 傅锦梨不干。 她仰着头,大眼睛恨不得将那门盯出个洞来。 她不动,旁边几人也只得干着急。 小全子还想再劝两句,却见—— 双眼防空的小孩儿也不知脑袋瓜歪到了那个犄角旮旯去,扭过头来喊几人退开,面露忧色。 “走远远,爹爹关住了!” 就这么一句,她也不管几人如何,小鞋子哼哧哼哧在地上蹬了两下。 而后—— 小丫头往前一冲!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小胖腿咔—— 一下踹在了门上! “砰当——” 门飞了。 傅锦梨咧嘴,笑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门架子,小胖丫头兴冲冲就闷头往里跑,一边揪着鸡,一边拽着箱子。 “爹爹哪里!呼哈——” 胖娃娃脸上脏兮兮地,笑起来眼睛都闭上了,只能看见一口小白牙。 她挺着肚子,仰头往那儿一站,扯着小嗓子就开始喊,“我救爹爹!谁关,嗷呜——” 她救了爹爹,这是摆出架势来求夸呢。 可半天没人回她。 胖丫头疑惑着将眼睛溜开条缝—— 咕噜噜转着的猫瞳,同她爹那凉飕飕的眼神不期而遇。 傅应绝整个人都是懵的,手上端的杯子也不知何时倒了,茶水泼了他一身。 一个呼吸的功夫,他关得严实的大门不翼而飞,屋内天光大亮。 眨了眨眼,那双总是盛满冷意的眸子,难得有些呆,瞧着倒是跟傅锦梨如出一辙。 待那大胖丫头睁开眼来,父女俩就这么静静对视上。 小的那个乐颠颠地,大的这个愣怔之后,深邃的眼瞳里明明灭灭,最后化作一道暗光。 两人都未开口说话。 良久—— “傅锦梨。” 他忽然平静地唤了一声。 坐着的男人一抚袖,又恢复了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就是嘴角缓缓地牵了起来,要笑不笑地,看不出是何种情绪。 他抬腕,勾了勾手,尽量放柔了声音,“过来我这里。” 过去他那里? 傅锦梨歪着小脑袋,看着神情温和的爹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脑子里还想不明白呢,脚上已经迈开去,张嘴还要应一句。 “来啦~小梨子来~” 看着无知无觉越走越近的小孩儿,傅应绝笑意更大。 ———— 傅锦梨叫她爹收拾了。 这次哭得着实惨,委委屈屈地站在门口抹眼泪,还要哄着她气头上的爹。 “我错错,小梨子错错,呜呜——周周哥哥救命啊——” “你再叫一声,连他一起收拾。” 小孩儿哭声一窒,而后又呜呜咽咽地嚎起来,“呜——小粽几——” 一旁恨不得原地消失的小粽子: 小孩儿爱玩是正常的,只可惜了她有个洁癖时有时无的爹。 她每次出去闹腾回来,就爱摸到傅应绝身边蹭着,像块小黏糕,偏偏是出门就会弄得一身脏,老父亲受不住。 次次都骂,骂不过就往她小屁股上揍。 哪舍得下狠手啊,可小孩儿不知上哪儿学的,一挨揍就哭,不管疼不疼,小珍珠一抹就开始呜呜咽咽。 她哭的时候,也不是扯着嗓子嚎,是那种憋着声音细声细气地哭。 眼尾鼻头都是红的,长长的睫羽带着泪,湿漉漉地,好不委屈。 故傅应绝情绪转变一般是气得头疼再到被她哭得心闷。 将小孩儿洗刷了干净,还赔了客栈一笔,这事儿可算是告一段落。 那大公鸡丢不掉,一提她就团成个小球开始哭,最后只得将那鸡脖子上套根绳子拴马厩里。 苏展倒是说过鸡要栓脚脖子,不栓上头的脖子,傅应绝不听,只道是不给它炖了都是傅锦梨哭得好。 “爹爹我多多钱钱~” 被收拾完,换了新衣服,小丫头又是那个奶乖奶乖的娇娇。 献宝一样将她的木箱子举到了傅应绝跟前。 眼圈还有些红,却已经将伤心事忘在了脑后,在屋子里哒哒哒地跑。 换了间房,倒是将赵驰纵一起叫了过来问话。 傅应绝将她的箱子放在手边,大刀阔斧坐着。 身子微微往前一压,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就凑到了傅锦梨眼前。 小孩儿站在他膝前。 帝王气场不敛时是有些吓人的,这样骇人又压迫感十足的姿势,更是叫人心悸。 他眼一眯,下颌紧绷,“便是你——” “险些将我老底儿赔光?” 小小年纪是个豹子胆,就敢往赌场跑,怕不是家业小些都够不住她玩儿。 “才米有!” 傅锦梨否认,小手戳在他脸上,那冷峻瘦削的颊边就陷下去一个小小的窝。 将那傲慢与凌厉常驻的脸上勾出一丝孩子气。 “我赢钱钱的~” 她往傅应绝手边一指,“这里,小梨子给爹爹钱钱花!” 傅应绝冷哼,又靠坐回去,将她那箱子打开,里边整整齐齐放着一溜儿的银锭。 这算是傅锦梨今日的交代。 他又侧头去看老老实实坐在一旁的赵驰纵,眼神示意。 赵驰纵赶紧将牌子摸了出来,“这是咱们走的时候,周大哥给的。” 周意然。 “他倒是操碎了心。” 傅应绝也未再说什么,只叫他将牌子收好。 又同两人叮嘱道,“客栈不安分了,夜里别瞎跑。” 看着眼前一个呆愣愣地一个傻不隆冬地,补充一句,“明日你二人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