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众人各异的目光，罗斯笑得坦然： “昨晚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这家病院很危险。如果你们还幻想着医生们能保护你们的话，那就太天真了。” “里奇并不在意你们的死活，而杰克，他只想让你们死得更有创意。” 他压低了声音：“我可以把杰克引开，你们去找里奇，问问‘派’的事儿。” “他的反应会告诉你们，我说的都是真的。” 派？什么东西？ 派对？苹果派？ 尧七七没法从这一个字里找到线索，沉默片刻就答应了： “好，你去引开杰克。” “你疯了！你真的信他？！” 王阳伸手想要抓尧七七的肩膀，被她轻巧躲过。 “不信，这不是在测试么？” 罗斯进入办公室没一会儿，就带着杰克走了出来，直奔107，看也不看他们几个。 尧七七立刻进入办公室，剩下三人在门口望风。 里奇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看见是尧七七，伸手指了指门外： “杰、杰克，被罗斯叫、叫走了，你去、去107找他。” 他说话的时候，另一只手下意识捂住了桌上的本子。 尧七七装作没看到： “里奇医生，我听到杰克在说什么‘派’的事情，想问问是这是怎么回事，厨房今天的午餐是肉饼，不是派。” 里奇听见这话，一下子站了起来，一米六几的小个子几乎要被桌案淹没： “你、你说什么！派！他跟谁、谁说了？” 尧七七眼神一闪： “罗斯，我听到他和罗斯聊这个。” “天哪，天！他他怎么能……” 里奇慌乱起来，伸手将桌上的东西胡乱塞进抽屉，脚步匆忙， “我、我去找院、院长！” 院长！ 尧七七立刻上前一步： “院长今天在院里吗？我刚好有事找……” “不、不，院长不、不在，我去院长办公、公室打电话。” 里奇狐疑地看着尧七七， “你们不是应、应该送药吗？” “是的。” 尧七七还想追问，却被里奇无情打断： “那就、就快去、吧。” “还、还记得杰克、杰克怎么说的吗？” “一定要，要按照他说的，喂药。” 说完，他神色慌张地闯出办公室，往楼上去了。 “怎么样？”苏甜三人钻进办公室，紧张地问。 尧七七走到里奇的座位边，用力拽了一下抽屉。 上锁了。 “罗斯说的是真的，杰克想让我们死，里奇也不在意我们的死活。” 虽然不知道“派”是什么，但看里奇的反应，肯定是精神病院里不能说的秘密。 面对听到了这些秘密的义工，里奇却只是让她去喂药，还特意叮嘱要按照杰克的话去喂。 昭然若揭。 “靠！” 王阳低声咒骂， “我看这精神病院里没有一个正常人！” “那、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苏甜抹了一把脸，问。 尧七七看了一眼王阳： “我们去走支线。” “我？” 王阳指了指自己， “我不去！凭什么是我？！” “符尘和苏甜要留在办公室找线索。” 她敲了敲桌子， “如果可以的话，把这个抽屉撬开看看。” “我不去，你不是喜欢带着那个拖油瓶吗？你带她去！或者那个细狗，你带去。” 尧七七有点不耐烦了： “你觉得我会把你留给他们？你刚刚才把张家豪推进105。” “你！你别忘了！门可是你关上的！” 王阳见不得人提起这茬儿，他明明不是故意的，凭什么被说成是杀人凶手一样？ 然而尧七七的脸色始终不变，只是眼神更冷，说出来的话也让人背后发凉： “所以，我们才更应该一组。” 楼梯阴森，只能听见尧七七和王阳的脚步声。 三楼到了，尧七七没有停下，继续往上走，来到三楼和四楼的交界口。 这里堵了一扇铁门，用铁链锁起。 “喂，你看什么呢？” 王阳站在三楼楼梯口，手里端着烤盘，被熏得两眼冒星星。 “院长办公室在四楼。” 尧七七拽起铁链看了一眼。 锁头是冲里的，应该是里奇进去后锁起来的。 看来想要进入院长办公室，只能找机会拿到钥匙了。 “赶紧吧，我真不想拿这东西了！” 王阳懒得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只顾着伸长手臂，把烤盘拿远一点。 这玩意儿实在是太恶心了。 鬼知道尧七七为什么非要带上这东西！ 307房的监视窗坏了一根铁条，里面的人可以轻松伸出手来，打开外面的插销。 然而307的病人显然没有这个打算。 他直直坐在床沿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前面的墙，嘴里叽叽咕咕念叨着什么，听不真切。 他浑身是伤，身上的衣服全是干涸成片的血迹，擀毡似的头发上似乎也有血在流。 尧七七一眼就看到了他手里拿着的皮夹。 看来这就是罗斯要的东西了。 她打开门，缓缓走进病房，见王阳不跟上，眼神询问。 “要去你去，我可不进去！” 王阳翻了个白眼， “臭死了！” 确实难闻。 房子里面只有一张床，连马桶都没有，床单被罩糊着可疑的黄褐色，木地板上也有一股浓烈的骚臭味。 地板上三条影子交织着，随着人的动作蠕动，只有这时候，房间里才算有点生气。 尧七七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四下看了看，除了脏，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走近两步，病人身上更是臭气熏天，鼻青脸肿，甚至一个眼球不自然地凸出，且血红。 挨了不少打。 挨打都不愿意松开皮夹么？ 尧七七蹲下来，和他面对面，可是病人的眼神就好像透过她一般，直直望向远方。 “你好？” 没有反应，他像是看不见尧七七一样，直勾勾盯着前面，嘴唇蠕动着，用气声说些听不清的话。 尧七七招招手： “给我一块肉饼。” 王阳不耐烦地将烤盘递过来： “要拿你自己拿，我可不会用手碰这些东西。” 恶心的要死。 尧七七却并不在意，她伸手捏起一块湿趴趴的肉饼，肉质松散，她的指尖都嵌了进去。 然而病人却迅速看了过来，狠狠吞了一口唾沫，刚才还呆滞的眼神，瞬间有了光彩。 “把那个给我，我给你吃肉饼。” 尧七七声音轻轻，抓着肉饼的手往病人面前一晃。 病人双手一颤，立刻抓住面前的肉饼，狼吞虎咽起来。 他攒着黑泥的指甲缝扎进肉饼里，一股脑儿地把那些散发着恶臭的肉末塞进口中，喉咙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 “呕！” 王阳发出一声干哕，他今天本来还挺饿的，可现在倒尽了胃口。 尧七七倒没什么反应，只是伸手从他腿上捡起皮夹。 皮夹虽然老旧，但是是真皮的，皮质的纹路和做工都十分精致。 打开来，里面有几张纸币，一张名片，上面写着“苏瓦尔日报，记者：史蒂芬·胡克”。 尧七七抬头看了一眼病人，试探性地叫： “史蒂芬·胡克？” 病人把手指塞进嘴里狠狠嗦了一口指甲缝。 “苏瓦尔日报？” 病人缓缓放下手臂，又望向前方，嘴里嘟嘟哝哝嘀咕着什么。 看来没什么信息了。 她站起身来，把名片揣进兜里，准备离开。 不对！ 她停住脚步。 “喂，你干嘛啊？还不走？” 王阳不耐烦地叫她。 “别说话。” 她喉咙发紧，声音有些扭曲， “别出声。” “你他妈又……” “别！出！声！” 她眼睛红得可怕，王阳不自觉后退了一步，下意识闭上了嘴。 这女的，眼神怎么这么吓人？！ 尧七七吞了口唾沫，心跳加速，口干舌燥，四周的声音仿佛放大了无数倍，连她的心跳在这时都显得震耳欲聋。 她转头看向病人。 那张布满油污的嘴不住地蠕动，蠕动，唇齿舌不停地碰撞纠缠。 尧七七指尖发凉，努力辨认着他的口型。 “不……” “要……” “看……” “上……” “面！” 尧七七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 地面上三条影子交叠着，其中一条影子蠕动了一下，又恢复平静。 她终于知道刚才为什么觉得怪了。 三条影子。 为什么会是三条影子？ 王阳根本没进来啊！ 尧七七呼吸一滞，僵硬着抬头。 只见房顶上，一个黑色的人型生物正倒悬在吊灯旁，瞪着一双灰色的眼睛，静静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