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左右,消炎药吊完,护士来取吊瓶,见杜施已经睡着了,又跟孟延开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让她准备些病人的换洗衣物,接下来需要住院。
周有宁问:要住多久?
一般是一周,主要是消炎,具体住多久要看她的恢复情况。
想到杜施之后有不少工作,周有宁又问了下多久才能拆石膏。
护士说:那得看骨头的愈合情况啊,一般来说一月左右吧。每人情况不同,拆石膏也不是说就完全恢复了,痊愈那得两三月,这期间都得小心注意。
周有宁一想到行程停滞,有多少工作得取消,就想回到一月前,亲自跟杜施去孟泽山庄,在她为孟延开挺身而出的前一秒,死死拉住她。
孟延开看了她一眼,这段时间就暂时不要给她安排工作了。
周有宁看着他笑了下,抱着手,话中带刺说:孟总。我认识她些年,是工作伙伴,也是朋友,比您更懂怎么心疼她,让她带伤工作,或是将她用完就丢这种事,我是决计干不出来的。
孟延开眼神微深,没计较她的话里有话。
我回去给她收拾点东西,你如果方便的话,在这儿守她片刻。
周有宁笑得阴阳怪气:方便,我忙的都是她的事,比你要方便许多。
孟延开忽地笑了声,目光冷峻得很:你有话直说。
我不过就想说,我不会忙到将人带回家,又三天两头见不着人影晾着她。周有宁本想来保持平和,毕竟杜施爱他,免得让杜施为难。
可是一想到杜施因为他,一天之间,彻夜难眠,伤心难过,晚上直接缺了胳膊,身心的痛都尝了一遍,周有宁就替她感到不值。
越想越气,周有宁质问:她这伤因何而来?
孟延开据实道:替我挡的。
那你可真不值得。周有宁看他一眼。不愿再多说,直接走到杜施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
看着杜施满脸泪痕,一身狼狈。
周有宁在想,如果她之前还认为,让杜施坚持自己,等到她自己尝遍酸甜苦辣。到时候是去是留她自己会有定夺的话,现在她已然跟宁浔一条心。
孟延开就是个男狐狸精,还会害人那种,早离早脱身。
……
孟延开半夜回了颐原别墅,对她的东西不熟,好半天才将睡衣、贴身衣物和外穿衣物备齐。又去洗手间将她的日用品装包带走。
不过多久,就提着满满当当的一只行李袋回了病房。
周有宁找出卸妆乳,帮杜施把脸上的妆卸了,又拿热毛巾给她擦拭洗脸。
做完这一切,孟延开跟她说:我会留在这儿,你可以先回去了。
周有宁想着自己明天还有工作。加上杜施受伤,那些承接的活动需要推掉,她还要亲自跟合作方沟通,便先离开了,说明天再来看她。
走时,周有宁一字未说,只留下了个女企业家生气时该有的高傲背影。
孟延开这几天平均下来,每日睡不足三小时,一番折腾,这夜也快过去,即将迎来北城的黎明,他神经紧绷,毫无睡意。
打过吗啡过后,杜施睡得很沉,脸微微朝向左侧,眉心透着股凄怆,身上还穿着那身孟延开傍晚在微博上看到的视频里那条裙子。
他上前,将揉成一团堆在床尾的披肩给她收好放在沙发上。
他坐在床边,看着她被石膏纱布层层裹叠的手臂,想起了那晚上,浴袍袖子下那半截细细的手臂,好似他用力都能折断,哪经得住这么敲打?
他伸手握住她石膏下露出手指,有些肿,也有些凉。
孟延开握住手指摩挲了几下,心下烦乱,拿了烟和打火机出去,下去露天停车场的车上抽了会儿烟。
他坐在车里,打开车窗,手搭在车门上,掸了下烟灰。
耳边回响起杜施被击中前,死死抱住他时,溢出喉咙那声惊恐又颤抖的不要。
事到如今,他如果还怀疑杜施对他喜欢,都是故意展现,实则另有目的的话,那他这么多年算是白活了。
今晚那一棒,如果他在紧要关头,没有带她往旁边躲,敲中的很有可能就是她的头。
不过他看杜施冲上来的时候,也没想过后果。
她分明又是个很怕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