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施垂下眼。不作声。
宁浔推推她:还不带我参观参观。
杜施卑微至极,连忙说:欸,您里边儿请。
宁浔跟大爷似的,背着手逛了前院后院,对哪儿哪儿都不太满意,什么房子。用来养老的吗?
杜施带他往里走,说:我觉得挺好啊。
跟他扯上边的东西,你哪样觉得不好?宁浔的怒意,就像水库开了闸,一点点往外冒了。
杜施赞同,笑眯眯地说:除了他还没那么喜欢我这一点,其他都挺好。
宁浔忽然肃起脸,正色道:你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吗?
杜施被唬住,没开腔了。
宁浔看她额头顶个包,低眉顺眼不说话的样子可怜得很,还是心软了下来,忍不住叹了口气说:我发现你这个人容易钻牛角尖。记吃不记打,你到底怎么想的?
杜施问:你指哪方面?
就拿你为他受伤这件事来说,宁浔指向她的手:万一你这手臂废了呢?又指指她脑袋:万一脑袋开瓢了呢?
宁浔越说越激动。脸色有种极力忍耐的阴沉,语气既于心不忍,又怒其不争。
杜施直直看着他。语气平静地问回去:那你觉得如果我再一次眼睁睁看着历史重演,我会怎么样?如果这次他好不了,我又会怎样?再等三年。三十年?余生都在痛苦和懊悔中度过?
宁浔怔怔看着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回想起曾经她那副犹如行尸走肉的样子。
你听着,当年那件事不是你的错,宁浔掰着她的肩膀,你别忘了你也失去了……
杜施打断他:我不希望他再出事,至少不要再因为我,这是我来找他最基本的理由。
在她认定的事上总是如此,语气很轻,却格外的坚定。
宁浔不想说她了,反正已经说过无数次,每次给她点脸色,再言语施压,毫无用处。
这次我来找你,也是有一件事要跟你说。宁浔让杜施带她去书房。
这房子有两件书房,杜施自己有一件,只是东西还没摆进去,有些空。
关上门,宁浔说:最近有人在查你。
杜施皱眉:知道是谁吗?
宁浔摇头,是你当初在博洛尼亚上学时租的公寓的房东说的,有人问她你当初在这里租房的经历。我当初就是怕人调查当年的事,特地嘱咐她,有陌生人来过问你的事的话,就通知我。来人隐瞒了身份,说是你在上学时旅行遇见的朋友。
杜施心惊,看来是有人猜到了她曾跟孟延开在意|大|利有过交集。
见杜施脸色都白了,宁浔说出自己的一个猜测:说不定是孟延开呢?
杜施惴惴说:孟延开如果猜到了什么,去调查过往的事,万一被人知道,暴露了他自己,肯定会有人对他起杀心。
宁巡道出另一可能:如果是曾经主导那件事的人对你起了疑心,也可以趁孟延开没恢复记忆,朝你下手,以绝后患。
杜施靠着书桌,手紧紧抠着桌沿。
所以无论是孟延开,还是幕后之人在查,她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