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徐明辉还是小瞧了徐璈的险恶用心,要疯的人分明是他自己。 有了徐明辉的加入,徐璈果断把桑枝夏从桌前拯救了出来,还顺带塞给了桑枝夏两个泪眼汪汪的娃。 “枝枝,这里有徐明辉就够了,你带着他们去别处转转,不必回来了。” 桑枝夏最后一丝残存的良知仍在挣扎:“我们走了,真的能行?” 徐璈微微一笑:“徐明辉可是曾被人称作案首之才的能人,生来便该是吃笔墨这碗饭的,他当然能行。” 被强行往手中塞了笔的徐明辉默默不语。 早就痛不欲生的徐明阳选择性扔了亲哥抓住桑枝夏的手:“大嫂,大哥说的有道理!” “我们快走吧!” 再不走等他亲哥哥反应过来就真的来不及了! 徐明阳和徐嫣然一左一右拉住桑枝夏,在徐璈欣慰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徐明辉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就先被身边忙得一头汗的许童生拍了胳膊,催促道:“哎呀,徐家二小子你愣着做什么?” “是不会写字还是不会握笔啊?” 徐明辉:“……” 许童生:“你大哥夸了半天了说你最是可行,都这关键时候了你可不能掉链子!” “这么多人等着呢,你赶紧动笔抄啊!” “快快快!” 徐璈回头看了一眼被人潮淹没的徐明辉,看着他手中动得飞快的笔杆子,重新铺开了一张纸在眼前,笑容淡淡。 果然,好与不好都是要对比出来的。 有了徐明辉跟自己在这里一起熬着,这些早就抄烦了的内容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起码是把桑枝夏从奋笔的苦海中拯救出去了。 聊胜于无。 徐明辉的确是强。 有了他的加入,打谷场这边的契书总算是勉强供上了所需的数量,再加上许文秀等人从家里抄好了送来的份,差不多也算是足够了。 但凡是进了打谷场的人,走的时候手中一定拿着一张薄薄的契书,可最后真的在契书上签字画押的,清点下来大约只有半数。 “其实这是正常的。” 老爷子揉着手腕淡淡地说:“事有新奇,见之有胆大者,便有畏惧的也不足为奇。” 桑枝夏描绘出的来日的确是令人心动,可眼前一切也仅限于纸上谈兵,不曾亲眼得见旁人因徐家的农场得了好处,说得再天花乱坠也是无用。 世人活命皆多不易,多些谨慎也不奇怪。 桑枝夏心里有过一刹的失落,不过想想还是觉得知足。 她整理了一下手头上签字画押弄好的契书,说:“咱们村里加上其余几个村子的,这几日总共来了二百三十五户人家选择加入。” “所有登记在册的田地整合在一块儿,总数为五百六十三亩地,可用的劳力为六百二十一人。” “六百多人……” 桑枝夏捏着统计的册子在手心一拍,笑道:“一家随便出一个,咱家接着开荒的事儿就不必发愁了。” 老爷子想想也觉得满意,问道:“我听说你许诺出去,参与进来开荒的人家,每开荒十亩地,便可分得一亩为自家所有?” “是有这么回事儿。” 桑枝夏随手把册子递给徐璈收好,解释说:“咱们这地头上荒地多的是,大多数人家不是没有开荒的心思,而是给不起开荒的耕税,咱们可以用代交的耕税来抵工钱。” 开荒十亩地给出一亩地的地契,从此分到的这一亩地便为自己所有。 跟明年秋日才能看得到的好处相比,是摆在眼前实实在在的,并不苛刻。 如此就算是暂时没下定决心加入进来的人家,看到了真的到手的地契也会为此心动。 今年不来没关系,那不是还有明年么? 开荒的范围扩大,往后用得上的人力只会是越来越多。 好处给足了,不怕少人缺力气。 老爷子略指点了几句,说着说着话锋就转到了粮食的搬运售卖上。 这些徐璈都安排好了。 “我找到了合适的买家,咱家收出来的粮食除了单独留下放在城里铺子的,别的都可以一次运走。” 徐明辉全程参与此事,嗯了一声顺带剜了徐璈一个眼刀,轻声说:“路线和人手都已经打点好了,只等着咱们这边请了人将粮食送到八十里外的驿站口便行。” “一次买空?” 徐三叔难以置信地说:“你们上何处找到的买主,手笔竟是大成这样?” 徐家这回出的粮可不少,每个粮仓中堆满的数都可以破万,全部和下来不管是分量还是需付的银钱都是一笔不小的数,西北城中还藏着这样的豪绅呢? 猜出他心中疑虑,徐璈淡淡道:“不是此地的人,但路子没错。” 西北城中是找不出这样的豪绅,可有个地方永远缺粮,有多少能吃得下多少,不愁去路。 徐三叔还是谨慎,叮嘱道:“这么大的买卖,你们可不能大意了,万一让人坑了,那可不是三五百两的事儿。” “三叔放心,我有分寸。” 刚收出来的粮转手便可换成白花花的银子,积贫许久的徐家人终于再一次感受到了财大气粗的快乐。 许文秀弯着眼乐呵呵地听了半天,说:“那之前说盖房子的事儿,是不是也能尽快办了?” “是该办了。” 老爷子撩起眼皮看向徐三叔:“你不是说还绘图了么?可想好都请谁来了么?” “这几日等璈儿和明辉将粮仓中的粮运走,看个合适的日子差不多也能动土了。” 再不动,天儿可就要凉了。 说起盖房子徐三叔没了之前的困顿,拿出自己筹备许久的图哗啦啦的一通讲解。 桑枝夏一开始还兴致勃勃地附和几句,可听着听着就忍不住眼皮子打架,不知不觉地朝着徐璈的肩上歪了脑袋。 徐三婶兴奋间想找桑枝夏说几句,侧头一看撑不住笑了起来。 “哎呦,这是困得狠了。” 早先吃饭的时候,徐明阳那几小只就没撑住,捧着饭碗都睡得鼻子冒泡泡。 桑枝夏从秋收的第一日开始一直忙个时不闲,这会儿的确是顶不住了。 徐璈扶住桑枝夏歪下来的脑袋,低低地叫了一声:“枝枝,起来跟我回屋去睡。” 桑枝夏迷迷糊糊地揉眼睛,被徐璈牵起来还不忘说:“三叔,我想要个葡萄架,能栽些果树吗?想在院子里吃果子。” 徐三叔看她眼都睁不开了还跟自己强调,失笑抚掌:“知道了知道了,一定落不下你的果子。” “徐璈赶紧把人带走!” 徐璈把人带走了,可真放倒在床上了,困得不行的桑枝夏却莫名其妙的又来了几分精神。 她眨巴着眼看徐璈,说:“你和徐明辉找好的买家,是陈年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