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觉再睁眼时已经七点了,离上课还有一个钟。 他两段觉睡得极好,神清气爽地打开房门,撞见了也刚出房门的越杉,后者眼下挂着硕大的黑眼圈,一脸萎靡不振。 越杉游魂一样虚弱地跟裴觉打了个招呼。 他昨晚被一群发小拉了出去,说是庆祝生日,裴觉也不知道他们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才把越杉弄成这幅活像被吸干了精气的样子。 裴觉没跟他们同流合污,一来他跟那些人都不认识,二来就是他有晚上十点后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习惯。 越杉舒张开手臂打了个哈欠,疲惫道:“好困啊,今天不想去学校了……”他语气带了些委屈,“我感觉我马上就要死了……” 裴觉预感到他要说些什么。 果然,越杉下一句就是让裴觉帮他请假。 听到这里裴觉居然有些感动,二世祖越杉明明可以逃课,但他却选择了请假这种文明的方式,这难道是他送的那两本书教育的成果吗? 他一口应承了下来,让越杉在家好好休息。 上课的时候裴觉老是对着身旁的空位走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景已经三天没来上学了。 他担心出什么事,给贺景打过电话,但一次都没被接通过,他去问过班主任,班主任告诉他,贺景是自己请的假,说是家里有事。 裴觉对书中贺景的家庭情况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他父母双亡爷爷患病,而高考那阵子爷爷也去世了,这对贺景打击很大。 裴觉暗想,难道贺景的爷爷出事了? 放学之后裴觉打算去贺景家里看看,下课铃声一响,他从桌肚里摸出手机想看看有没有贺景的回复,结果手机刚一开机就陷入了不间断的嗡鸣振动里,裴觉看了眼最新显示的一条信息,裴修说在校门口等他。 裴觉看了越杉的信息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让他去参加今晚的宴会。 裴觉暗叹一声,今天恐怕去不了贺景家了。 等出了校门见到候在外面的人时,裴觉不是一星半点的惊讶:“嗯……表哥?” 越青先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点点头,打开车门:“你哥让我来接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裴觉捏了捏书包带子:“……哦。” 什么情况,这表哥不是今晚宴会的主角吗?怎么这会儿还有空跑到学校门口接人? 裴觉心情复杂地上了车,越青见他坐在后座,抿了抿唇,没说什么。“你哥让我先带你去换身衣服。” 越青驱车到了一家商场,裴修发短信告诉裴觉说帮他订了一套正装,拜托了越青带他去取,顺便把他送去宴会的地点。 裴觉已经开始觉得头痛了,他想,直接回家随便换一套不就行了吗,干什么非要弄得这么麻烦。 取到衣服还不算完,这边还有一群专门的造型师化妆师等着给他做发型。这一个小时里,裴觉坐在椅子上等得不可谓不煎熬,尤其是还要顶着越青时不时的打量,这滋味又尴尬又难熬,裴觉觉得这辈子估计也就这么长了。 不过看样子原主跟他表哥之间也不是什么不可调节的矛盾,至少越青对他的态度看来还算和善? 额前的头发梳上去,露出精致的眉眼,柔软的刷子在脸上扫来扫去,裴觉眼一闭一睁,对上镜中的那张脸,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花儿来,非要说的话看起来就像加了一层滤镜一样。 镜子里的少年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面如冠玉,眉目清冷,看着冷冰冰的不好接近,好似十分有距离感。 每次裴觉看着这张脸都会微微晃神,这张脸跟他原来的脸简直一模一样,每次他注视着镜中的自己时都恍惚生出这是在做一场冗长的梦的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群人将裴觉围作一团,把他打扮得精致又贵气,浑身上下还弄得香喷喷的,好像即将要上台展览售卖的贵重商品。 虽然这一流程走下来很麻烦,但裴觉不得不承认他坐在这里的一个小时不是白花的,这么收拾一番,这张脸的靓仔程度饶是让裴觉自己也不免多看了一眼又一眼。 毕竟是真的帅,之前是天然去雕饰的帅,现在则是精心打磨的帅。裴觉一向知道自己长得还不错,他也欣赏得出自己的帅气。 有点自恋,但不多。 他静静欣赏了一会儿全身镜中的自己,在心里满意地弯了弯唇,随后侧头看向被一群人围住整理服装的越青,后者正微微垂着头任人为他打领带。他身上初见时的锋芒都收敛了,此时只留下皮相所展露的逼人的英俊。 裴觉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感叹,原来寸头配西装也能这么帅啊。 感觉站他身边会黯然失色吧,今晚得离越青远点才行,有一点自恋的裴同学如此想到。 不过话说回来这表哥跟原主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怎么旁的人一个两个全都不知情,到底是什么龃龉能让原主在两家关系还不赖的情况下怒而删人啊? 裴觉内心无比忧虑,到时候他不会露馅吧,要是越青问起来装傻行得通吗? 这算不算夺舍啊?会被当妖怪抓起来吗?还是会被送进精神病院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裴觉心底叹气,没有前情提要的穿越真是令人头大。 这头越青也准备妥当,化妆师大约还想在他脸上改动些什么,结果被他挥手不耐地拒绝了,他面色冷峻,阔步走向裴觉,“走吧。” 裴觉问:“那衣服?”他的那身校服上学还要穿的。 面对着他越青神色稍霁,解释道:“他们洗干净了会送过去的。” 裴觉“哦”了声,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多了,“那赶紧走吧。”要是害宴会主角迟到了他简直是罪大恶极。 越青微微勾唇,他笑起来脸庞柔和很多,看着没那么凶,“不着急,八点才开始,不堵车的话十几分钟就到了。” 他们下了电梯,裴觉稍微落后越青两步,在越青突然顿住脚步时险些撞到他。 越青站定,犹疑地叫了裴觉一声。 裴觉不太明白他要干什么,“表哥?” 越青的神色很奇怪,至少裴觉完全看不懂,他直勾勾盯了一会儿裴觉的脸,突然开口:“之前那次我喝糊涂了,你……你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青轻声问:“为我做过的事向你道歉,可以原谅我么,小觉?” 裴觉在他的目光和言语下有些不知所措,甚至陷入了呆滞。 表情纹丝不动,实则心里慌乱无比。 我去,表哥你在说什么,能不能给点前情提要啊,我接不上来啊! 裴觉表情和言语都陷入延宕。见他迟迟没有反应,越青目光黯淡,语气失落,“好,我明白了。” 裴觉瞳孔放大了0.1毫米。可是他还没明白,我们能不能不要打哑谜啊哥! 越青这边很快振作起来,他勉强笑道:“对不起,现在不该跟你说这些对不对?我就是太着急了……” 裴觉一句都听不懂,只能强作镇定,顾左右而言他:“先走吧表哥,你还是早点到比较好。” 越青一听,以为是他拒绝谈这些,打心眼里还是过不去这个坎,他于是便不再说了。 去酒店的路上车里气氛凝重了不少,一路上裴觉眼神都没敢多乱瞟,埋着头一个劲儿看手机,放在越青眼里就是拒绝跟他交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呼出口浊气,两只手抓紧了方向盘,手背爆出青筋。 不要急、不要急…… 裴觉浑然不知越青在做什么心理斗争,他正在询问越杉他跟越青的事情,只可惜越杉也没比他多知道多少,问一遍下来裴觉甚至还不清楚两人是什么时候闹翻的。 他在和越杉的聊天记录用关键词搜索了一下,发现了一段对话。 「哥你跟越青怎么了?他打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 「你把他拉黑了?」 原主隔了几分钟回了个“嗯”。 那边越杉立刻追问:「怎么啦到底?」 这边则回了个“没什么”,后面越杉发了好几条,原主没再回复了。 这段对话发生在去年三月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裴觉微微挑眉,居然有一年了,而且还是原主单方面拉黑,结合越青之前对他说的话,裴觉猜测应该是越青犯下了什么错让原主无法原谅,两人关系闹得很僵,但是这件事并没有扩大,像裴修他们就完全不知情。 而且就现在看来,越青对他的态度似乎很小心翼翼,每当越青看着他的时候,裴觉就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 两人的关系怪极了。 裴觉隐约感觉这里面有事儿,但他完全不想深究,左右也待不了几个月,何必这么麻烦,越青怪就由他怪,自己避免跟他有接触就好了,他总不能死皮赖脸缠上来吧。 越青停好车后,坐在驾驶座上没了动作。裴觉伸手开车门,锁着。 他语气不解:“表哥?麻烦开下门。” 越青深吸一口气,从头顶后视镜里看他,“你……” 裴觉静候下文,结果越青只是让他今晚别乱跑,少喝点酒,然后就给他开了门。 裴觉总觉得越青的表情不是想说这个。但他没有深究。 越家包了酒店的整两层做会场,两层之间上下打通,看起来宽广又气派。一进门越青就被叫走了,他是主角,今晚肯定很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裴觉听到头顶有人叫他,抬头一看,越杉在二楼冲他招手要他上去。 越杉今晚也格外人模狗样,他只穿了衬衫和马甲,微卷的头发精心设计过,脸上也上了妆,让他精致漂亮得像个小王子。 他靠坐在二楼的栏杆边,身旁是茂盛的绿植和花卉,不得不说,越杉选的位置挺好,既能看清会场的全貌,又不容易被人发现。 实在是个摸鱼的好去处。 裴觉在他身边坐下:“你倒会躲。” 越杉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我一觉睡到中午,饭都没怎么吃,又被折腾造型折腾了一下午,饿死我了。” 裴觉往楼下看,快到八点,宾客都陆续进厂了。 门口一阵骚动,裴觉应声看过去,目光扫过一楼角落时,视线突然捕捉到一张熟悉的脸。 反复确认了好几眼,裴觉才确定自己没认错人。他微蹙起眉心,这人居然也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