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绑的恐慌害怕,沉入江底的窒息恐惧,还有那种挣扎的无力感,都使她绝望。她有求生的本能,可是,任凭她如何都挣脱不开,眼下她清醒,意识到自己没死,脑中下意识的就是求救。 因为她听见有船靠近,玉熙直觉是林学安和表哥来了,所以又有了希望和底气,可是男人出声的一刹那,她愣住了。 以为是自己幻听,本该回京城的人,怎会出现在这里 玉熙擦拭脸颊的水,揉揉眼,撑着身子稍稍起身,她颤着嗓音说话“你,不是回京城了吗” 傅安年穿着一身黑衣,全身湿漉漉的,发丝还在滴水,清冷感更甚。他看过来,眸光落在她红肿的面颊上,有几分心疼。 “本来是要回去。”因为她生气,讨厌自己,不想看见自己。 傅安年耐心解释,本来是要回去的,但是林学安留下了他,顺便把两人间的秘密告诉了他,起初傅安年觉得两人胡闹,可静下心来想,也能明白她的意图,便将计就计了。 他们何时到的济州,住在哪家客栈,傅安年全都知晓。 玉熙听完他的解释,心情复杂,她惊喜傅安年的付出,及时出现救了她,可同时也埋怨他,居然瞒着她,害她惆然若失,闷闷不乐的那么久。但她心底最终是开心的,因为又见到他了。 刚才船板上的那个黑衣人,就是他吧,难怪雪松味那么熟悉。 那双捂住她唇的手,是那样熟悉,刚才惊慌害怕,居然没认出来。 她的表情变了又变,一眨不眨的注视他,不知怎的,此时看见他,刚才的委屈和害怕一涌而上,面对宋明宣的杀意她不曾哭泣,可是此时,她很想哭。 控制不住的湿了眼眶,泪水模糊了双眼,呜咽着开口,断断续续“呜呜,你,你怎么才出手我害怕,就快淹死了。” 傅安年回头瞅了眼激烈的打斗,和她这边的哭泣截然不同,那边全是惨叫。他回眸,满眼心疼,并非不出手,只是时机没到,不然他一人对付那么多人,腾不出手来救她。 男人伸手想抱她,又缩了回来,柔声安慰“现在没事了。” 现在是安全了,但她就是想哭。 她习惯与傅安年的包容和宠溺,也习惯在他面前的无理取闹,对他更是有依赖的心理。所以现在看见他,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情绪,而且他会安慰她。 玉熙抽泣,眼微红,楚楚可怜的模样,对他的指责没停,“都是你的错。” 明知她很害怕,竟然一点消息也不透露给她,要是知道他在船上,她不会那样恐慌。 她哭得惨兮兮的,不管对傅安年说什么,他都照单全收。 “确实,我该早告诉你,能别哭了吗”她的脸还是肿的。 玉熙擦了泪,吼他“别命令我。” “不是命令你,是关心你。” 玉熙胸口暖暖的,嘴上却很硬,“不需要你关心。” 宋明宣打了她一巴掌没哭,这会哭得声音大,当真是把他当发泄对象了。 傅安年也不生气,就那么看着她,等她哭声渐渐弱了,就知道她发泄完了,情绪稳定下来。 玉熙后知后觉的感到脸疼,捂着脸嘶了声,问傅安年“怎么不关心我脸疼。” 闻言,傅安年一下就笑了,说话前后矛盾,到底是要他关心,还是不要他关心 他忍不住伸手轻抚她脸颊,说“现在知道疼了。” 他的手下移,将她从船板上扶起来,然后往那边看,打斗基本结束,林学安他们在收拾残局。 傅安年扶她回船舱内,“不必担心,宋明宣这次跑不掉。” 他们来了两艘船,这艘船给公主用,另外的给林学安他们用。现在,宋明宣的事交给林学安和赵云洲,他则留在玉熙身边,照顾她。 她刚沉入江中,浑身湿透,轻薄的衣裳贴着身躯,曲线玲珑,妩媚勾人。傅安年稍稍看了眼,便呼吸急促,立马移开视线。 眼下她这般模样,不能让人瞧见。 “先去换衣服。” 傅安年吞咽下,顺便解释“船上有衣服,但冬玲没跟来,没人伺候你,能应付吗” 末了,他打趣的说了声“或者,你可以要我帮忙。” 玉熙瞪了他一眼,余光瞥向身后,正好看见宋明宣被人绑着,押进了船舱。林学安站在船板上没过来,大抵是在找合适的时机再过来。 玉熙敛眸,乖巧的进了船舱,“你怎么知道他抓了我还混进去了。” 傅安年关门,在房内找衣服,回她“我天天在客栈外看着,能不知道嘛至于混进去,杀一人就行,也庆幸他们都蒙着脸,不然真混不进去。” 原来是这样,她了解了。 玉熙抱紧手臂,虽是初夏,但湿衣服穿在身上,被风一吹,还是有点凉的,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可能又要得风寒了。 “来之前,你给林学安留信了” 傅安年找了件青色的衣裙,放在床上,“自然,换吧,我在门外等。” 他解释的很清楚,玉熙算是都明白了,她嗯了声,立马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穿上了那身青色的裙子。 头发也湿了,她便把发披在身侧,拿着梳子理了理。 整理好一切,她才打开房门,傅安年在门外等着,不知何时也换了身黑色的衣袍,更显沉稳内敛。 他侧过头,眸光微动,凸起的喉结滑动下,那颗红痣也跟着轻动。 傅安年从容不迫的走过来,定定的凝视她,而后再也克制不住的把人搂进怀里。 “别再冒险了。”他轻抚后背,手臂用力,紧紧抱住她,没有一丝空隙,彻底安心了,“有事可以跟我说。” 玉熙此时很乖的嗯了声,算是回答他。 先前对他的那些怨恨一下就没了。 两人抱在一起许久,相互沉默,在各自心里想了很多。 她的脸侧着,靠在男人胸膛,听见了他不规律的心跳,她的心也跟着跳的不规律,乱了。 玉熙想,她是介意傅安年提出和离的,可是,她想听他解释。 比起曾经的错误决定,她更珍惜现在。 这般想着,她骤然轻松,手慢慢抬起,绕到男人身后,紧紧拽着他的衣裳,回应他。 傅安年一怔,随即欣喜若狂,他刚才还在害怕她推开自己,嫌弃自己,现在她回应了,是不是说明,她心里有了他原谅自己了。 男人扬起嘴角,眉目温柔,眸光低下,在她头顶轻轻一吻。 “好了,给你擦药。” 脸肿了,手脚也有伤,不抹药的话,好的很慢。 傅安年把人放开,拉着她手腕在桌边坐下。 船在稳稳行驶,偶尔晃一下,人东倒西歪,不过问题不大,能稳住。 玉熙把脸凑过去,清凉的感觉在脸上滑过,她微微颦眉,偷偷睨了眼傅安年。 她满心欢喜,跟吃了蜜糖似的,甜滋滋的,好开心。 “明天能好吗” “着什么急。” 意思就是不会,后日差不多能好。 脸上擦好药,她又把手伸出来,绑她的绳子很紧,在嫩白的手腕留下明显的痕迹,有两处微微擦伤,破了皮。 玉熙疼的皱脸,但忍着没吭声,她没看自己的手,而是盯着傅安年看。 知道她怕疼,所以抹药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要是她的手指动了下,或是哼了声,就立马看她的神情,而后又轻了些。 玉熙咬唇,不知想到什么,欢喜的笑意逐渐收起,问“为什么总是你”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弄得傅安年不明所以,他嗯了下,掀起眼皮看她,“什么意思” 傅安年手上的动作依旧很轻,仿佛羽毛拂过,勾起了些许痒意。 玉熙盯着他的指关节看,说“父皇赐婚的人是你,跟我成亲的是你,与我和离的也是你。” 她瞧见男人神色微变,擦药的手指动了下,然后又神态自然。 玉熙接着说“上次宋明宣追杀我,也是你救了我,要跟来临安的又是你,还有这次” “为什么总是你”她重复一遍。 傅安年紧张起来,没明白她的意思,故而没说话。 擦好药,她把手收回来,其实她想说,她的一切好似都跟他有关,成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就算她如何撇清关系,都不可能忘记他。 “要是我们没和离,会是怎样的” 她很好奇,一双明亮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让他无处可躲。 傅安年捏着瓷白的瓶子紧了紧,语气感慨,“可能十分恩爱。” 他不知道。 “脚伸出来。” 她没动,嘴里喃喃着“我们和好吧。” 矛盾忘记,争吵也放下,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傅安年轻笑,俊朗的侧脸有了日光的照耀,分外柔和,“不是已经和好了。” 嗯,说的也是。 玉熙把右脚伸出来,往他腿上一放,没轻没重的,差点擦过某些部位,吓得某人眉头紧锁,看了她一眼。 她的脚圆润可爱,白嫩嫩的,如玉般。玉熙来回动动脚指头,命令他“怎么不擦药” 傅安年无奈,提醒她“别乱动。” 她没乱动,就是活动一下脚指头而已。 玉熙撅着唇瞪他,又问了他“你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傅安年抬眼,狭长的眼含笑,“只是你而已。” 不管从前,还是现在。 “另一只。” 他擦药比自己快多了,玉熙很享受他的伺候,再加上他说话,使她整个人飘飘然,开心的找不着北。 遂以没注意,脚一抬,就那么随意的放了上去。 “嗯” 男人闷哼一声,又痛又爽,感觉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