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苓诚恳的目光下,兰教授无法拒绝这么大的诱惑。 她是一个很“贪婪”的人,她的目标不只是进一步突破目前的医学壁垒,甚至还要赶超国外。 目前看来,这似乎看起来很疯狂,但未必不会实现。 “那我也跟你说实话,我能收集的材料有限,这里面所用到一些实验器械,我托人找到的大概率无法达标。” 兰教授的人脉再广,大部分旧识也因为她的身份问题避而远之,她没有云苓想象中的那么大能量。 不过,云苓自然也不是说要当甩手掌柜,分工合作目前是她们最好的策略。 “您如果不便出面联系,我可以帮忙去谈,缺什么仪器设备我也可以去寻,实在没办法我们再自力更生。” 书到用时方恨少,云苓现在只苦恼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开始学习实用机械方面的知识,导致她现在压根没有能力仿制系统商城里的先进器械。 兰教授心知此路艰难曲折,但她从来不怕,若是怕,她早该低头苦苦求生了。 “这些事我们之后再细细商量,首先要考虑如何联系的问题。” 兰教授及其小组被限制活动范围,严重时甚至可能还会被人监视言行、禁止通信。他们被要求思想劳动改造,可不是说把人扔在这儿就不管不问了。 云苓想起褚征军,但旋即否决这个意图。 连兰教授身边的亲朋好友都自动疏离,她怎么能拜托他去替她们传信呢?而且这人还是褚菘蓝的叔叔,一不小心,她这种行为无异于拖人下水。 而且看褚征军对牛棚的态度,恐怕人家就算愿意帮忙也很难为情。 更何况,此事需要高度保密,说实话,她很难信任任何其他人。到时候再生出其他事端,可真是弄巧成拙了。 正当她苦思冥想之时,云益突然开口:“苓苓可以以家书的名义互通信息,由我来定期送信。” 兰教授踌躇:“会不会太麻烦?” 云益笑笑:“不麻烦。” 云苓担心他舟车劳顿,却见父亲肯定地朝她点头,看来也只好这样了。 云益扫视了一下屋内环境,继续说:“教授,您如果在生活方面有什么需要,也可以说出来。” 兰教授却坦然一笑:“不必了,我们这些人就算有好东西也守不住,不如就这么明面上继续破下去吧!” 云苓所下乡的村子里虽然没有下放人员,但附近的农场里可是有很多,没见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对这些事情是有耳闻的。 她愁眉不展地问:“可是有村里人欺负您?” 兰教授不以为然:“以前有,但现在可能会好一些了。” “为何?” “不知道你们听没听到昨天有拐子把村长儿子差点偷走的消息?” 云苓和云益对视一眼,“有所耳闻,难不成是您救了他?” 兰教授摇摇头:“倒不是我抢回来的,只是那孩子被拐子喂了药一直昏迷不醒,送来的时候高烧不退,我们给救了回来。” “虽然这件事改变不了什么,但短时间内村长还是会记得这份薄恩,尽量约束其他人的行为。” 她推测人心,如在诉说自己早上吃了什么一般寻常,毫不掩饰地接受外人的恶意和自私的人性,语气中难免有些讽刺,全然不见对生活改善的欣喜。 云苓默然片刻后,干巴巴地说了句:“您如果有需要,一定要开口。” “知道了。”谈及此事,兰茵又恢复到了之前冷淡平静的模样。 基本协商了大部分合作事宜,云苓父女俩才从牛棚离开和褚征军汇合。 “云同志,真不歇歇吗?” 云益拒绝了他的好意:“不了,我们是外人,被村里人看见少不了要询问两句,平添许多麻烦。” 父女俩都没说话。 许久,云益才泛起微笑:“多谢您的好意,只是我们确实有正事要做。” 褚征军笑笑:“正事儿就好,正事儿就好……” 他嘴上这么附和,但心里却嘀咕:他俩能找这帮臭老九有什么正事儿啊?难不成是一丘之貉?但是看菘蓝对她朋友的描述和这位云同志的气度,似乎也不像啊…… 他脑子不灵活,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打算之后托会写字的人,写信和菘蓝提一嘴,最好离她这个云姓朋友远些,免得被无辜牵连。 云苓不知他心里想了这么多,但端看他话里透露出的观点,就庆幸自己没开口请求,否则后患无穷。 世道大多如此,不应苛求他人,能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告别了褚征军夫妇,他们终于在午后乘上回程的客车,预计到家应是晚上。 上车后,云苓打了好几个喷嚏。 云益关心问道:“感冒了?” 她摇摇头,“可能是刚才在教授那儿待的时间太久了。” 那座牛棚毫不夸张地说,几乎是几间半塌的危房拼凑在一起的,村里养牛的新址都比此处结实耐寒。 因为这年头,牛或许还真比人贵重。 此外,屋子里烤的火连周围半米的范围都烧不暖,更别提四处漏风,寒气无处不渗。 云苓只看了一眼就目不忍视,实在是太艰难了,每每思及都难抑恻隐之心。 这些都是她能看到的,那还有看不到呢? 临走之前,她也顾不得情况合不合理,直接从系统商城里买了特效药,塞到那位女同志的手里。 可她也知道,即便偷偷接济他们粮食和棉衣,最后东西保不住也就罢了,必然还会引来更多的审查与猜忌,反而会给他们带来伤害。 然而,她什么也不做,亦于心不忍,实为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