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跟着瘦子往县里去，走进一条胡同最里面，敲开一扇门。 “谁啊？”里面是个男人回话。 瘦子未曾掩饰：“我！” 苏暖小声问道：“你们都不定个暗号啥的吗？” 瘦子怪异地瞅她一眼，反问：“咱现在干的都是正经事儿，又不犯法。更何况，只是找个人，怎么被你这么一说，跟做贼似的？” 越想越奇怪，又多问了句：“你不会是来找他做啥违法勾当吧？那我可不管了。” 他转身撒腿就要跑，被苏暖一把拉住，连忙解释：“当然不是，是有点事拜托他帮忙，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瘦子理直气壮：“那你整着一出鬼鬼祟祟要干嘛？” “那看电影里不都是敲门对暗号吗？”苏暖对这方面的经验全来自于电影和网文了。 “……”瘦子无语，“那你不看看人家是干嘛的，抓特务诶！可不得对上暗号，防止打草惊蛇吗？” 俩人聊的内容，墙里面的人都听见了，差点就要把门反锁，打死都不出去了。 谁能想到是这么个理由？ 和平把门打开，擦了一把虚汗，“瘦子，你带这同志还挺会开玩笑。” 苏暖不好意思摸摸耳朵。 “行了，别贫了，咱进屋说行不？”瘦子揽上他肩膀，两人一副好哥俩，也没管苏暖进不进来。 幸好，苏暖是有眼力见的，随手带上门不说，亦步亦趋地跟着进了屋。 “你这找我有啥事儿啊？”和平给二人倒了杯热水，才坐下来谈正事。 瘦子手指了指苏暖，“这小姑娘找你有事儿说。” 见苏暖犹犹豫豫地说不出口，他恍然拍头，“那啥，你们聊，我去外面瞅瞅，好久不来县里了，随便逛逛。” 话落，他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施施然离去。 和平从来没见过这个女同志，独自相处还有点不适应。 苏暖看出他的局促，主动破冰：“和同志，听说你之前一直帮飞爷跑腿，是吗？” 和平立马警惕起来，意味不明地试探：“我确实是一个跑腿的，什么活都接，不知道你说的飞爷是……” 想来也是，谁会想和蹲局子的人扯上关系呢？但是苏暖知道，和平和高飞的关系并不一般。 上一世，冯艳艳的靠山郝副厂长倒了之后，高飞因表现良好得到减刑提前释放，出来后凭本事做生意攒了点小钱，所以她又盯上高飞想吃回头草。 她过年陪周爱香回去走亲戚时，冯艳艳来看她姑姑，跟着那个叫做高飞的男人来的，这个和平也在旁边。 苏暖当时还觉得奇怪，谁家走亲戚还带着对象的小弟？结果没一会就知道了，打着耀武扬威的名义来，结果被高飞和平二人当场甩了脸子。 还是后来周爱香抱怨的时候才明白，人俩就是怀着报复的心思，让冯艳艳在最重要的姑姑面前没面子。 带来的礼物也全部拿走，给过的钱全都收回，无异于公然打脸了。 和平能在人出狱后，还死心塌地帮他做事，绝不是表面这种恨不得立马甩干净的态度。 “和同志，我知道你一直住在服装厂这个小胡同里。”苏暖回想起上一辈子冯艳艳的下场，甚至怀疑郝副厂长倒台也有面前这个小人物的手笔。 不过，她没有证据。 和平自然解释：“这房子最便宜。” 苏暖指出：“可没有矿厂那边便宜。” “我干跑腿的活，矿厂那边进出不方便。”这也合情合理。 “城里的房子，服装厂这算是高价，你要是真跑腿，车站那边不更方便？而且价格比这块低廉。”苏暖也不是来找他谈房价的，话题扯远了又给拉回来，“和同志，咱俩也别故弄玄虚了。” 和平紧绷身体，拳头攥紧，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赶出去。 苏暖清清嗓，严肃说：“飞爷进去了，想必和冯艳艳脱不了关系，所以你才宁愿窝在这小破地方，当个跑腿的，就为了盯着她，对吗？” 和平咬紧牙，被她猜对了。 高飞确实是投机倒把了，但如果冯艳艳不是为了贪图举报奖励，他这么谨慎，根本吃不下这个亏。 和平原先只是应老大的请求，替他照应冯艳艳一二，结果才察觉端倪——匿名举报人就是冯艳艳，人拿着奖励的钱和高飞剩下的款项，美滋滋转嫁给郝副厂长。 “老大进去，是违法了，他认，所以现在积极改造。但他完全没有对不起冯艳艳这女人，进去前还嘱咐我们这群兄弟能帮就帮她，甚至那点身家全都拜托秦哥转交给她。” “她拿举报款无所谓，算她大义灭亲，维护法律的正义。但最后那笔钱，她千不该万不该自己吞了，那可都是老大这么多年攒下来的家底，她有什么脸拿走花掉？” 苏暖对他们的恩怨很满意，更深的仇恨才更有利于激化矛盾。 “可如今冯艳艳是郝副厂长的媳妇，你根本动不了她是吗？” 这问题怼到和平的心坎上了，他有的是办法能让冯艳艳万劫不复，可他也不想搭进去自己。 不过最近冯艳艳似乎很急着找大买家卖东西，这倒是给他一个可钻的空子。 苏暖知道上一辈子郝副厂长是怎么倒的，所以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冯艳艳夫妻最近有大动作，如果你真有打算，可以早做准备。”苏暖云淡风轻地透露内幕消息。 谁知和平对此事也有所耳闻，半分不惊讶。 于是，苏暖便递了更深的情报：“他们想卖厂子的一辆卡车。” 嚯！和平这下惊掉了下巴，他原本估计的是小黄鱼这种私产，没想到他们胆子大到公家的东西也敢插手。 “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但消息给你了，看你用不用就是了。”苏暖喝了口温水，不骄不躁。 和平沉思许久，不太敢信这么大的一个小姑娘。 “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他面色和煦，暗示道。 苏暖微微一笑，说了自己的本名。 “你跟冯艳艳有什么仇？为什么会找到我头上？” 而且他想替大哥出气这想法只有他心知肚明，这小姑娘怎么察觉到的？ 苏暖这下没有透露太多，“我只能告诉你，搞垮她只是一个引子，不过我接下来怎么做，就牵扯不到你了。” 只要牵扯不到他，他其实也没什么兴趣。 苏暖最后总结：“咱们合作，互利共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