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岚岁进角门的时候问了一声,“公子回来了么?”
看门的摇摇头:“没有。”
她松了口气,摘了斗笠往平澜院去。
不止下午没回来,到了晚上还是没见到人,沈岚岁习惯了和陆行越一起吃饭,连着几顿都没见到人,还真是有些别扭,吃饭的时候她频频往门口的方向看。
赏夏和观春看在眼里,观春低声问:“夫人看什么呢?”
赏夏拉了她一把,佯装嗔怪道:“你这人怎的明知故问?”
观春拍了下自己的嘴说:“是是是,瞧我这破嘴。”
沈岚岁:“……”
她睨了两人一眼,“在我这儿演什么呢?平澜院伙食太好,你们的胆子是越养越肥了啊。”
赏夏和观春笑了起来。
“这不是看夫人郁郁寡欢,奴婢想着给夫人解解闷嘛。”观春上前替她盛了碗汤,“公子虽伤了腿,但好歹没被撤了官,说不定是锦衣卫那边有什么事呢?锦衣卫行事向来谨慎,公子也没法与夫人说,夫人别多心。”
赏夏赞同地点点头。
沈岚岁端起碗吹了吹,“我不是担心,只是忽然少了个人,心里空落落的。”
赏夏掩唇笑了起来,“夫人这是想公子了,自古相思最熬人。”
“相思?”沈岚岁顿了下,有片刻的茫然。
这个词对她来说实在陌生。
平静的心湖像是被人投入了一枚小石子,激起圈圈涟漪。
用过晚饭,她伏案就着油灯把那几个首饰又看了一遍,写下需要改进的地方。
边写边看,看着看着却走了神。
窗外北风渐狂,透过窗隙吹得满背冰凉。
她抓起一边的薄毯披好,单手撑在几上,脑中忽然浮出了一首词,便提笔写了下来。
写完她看了一眼,心重重一跳,在胸膛里砸出了回音。
无奈轻笑一声,她抚了抚额,“真是魔怔了。”
她抬手想把纸揉了,但这次的字难得写的好看了些,她又有些舍不得,思来想去,还是拿镇纸压了,放在其他纸下面。
时辰不早,她去沐浴就寝。
月上枝头,陆行越才踩着满地星辉回房。
房内为他留着灯,进门的时候暖香扑面,瞬间驱散了他一身寒气。
他脚步微顿,转头看向内室,沈岚岁在里面睡得正香。
一夜的烦躁都烟消云散,他转身准备去浴房,赶紧洗了回来熄灯。
结果刚走到榻前,一阵狂风骤起,猛地把小窗吹开了。
他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窗子,只是衣袖宽大,不小心勾到了矮几一角,动作间镇纸偏了方向,下面的纸瞬间飞了起来,雪片似的。
陆行越蹙起眉,伸手一抓,只来得及抓到一张。
他赶紧把窗子关上,又上了锁,屋内才安静下来。
手里的纸被他攥的有点皱了,他小心展开,看清上面的字后不由得一顿。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证候来时,正是何时?”
陆行越喃喃道:“灯半昏时,月半明时(1)。”
他怔怔转身,却被屏风断了望眼。
(1)引自徐再思《折桂令·春情》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干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