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切落在宁珮眼里,只觉得莫名刺眼。
她不由得想起自己年轻时嫁给余学深时,因为身份差距悬殊,她连一个基本的婚礼都得不到。
更何况是订婚典礼了。
等到宁栀挂了电话,只听得她一声冷冷的讽笑:“你还真是命好啊……”
宁栀不理会她,只安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这也使得她的这句含醋拈酸的攻击话语空荡荡落在这无比安静的车厢,有些尴尬。
宁珮不忿地看着她淡然无谓的模样,声调也刺耳起来:”没教养的东西,跟长辈在一起都这么没礼貌!”
宁栀听了这话,终于扭过头,朝她微微一笑:“是啊,我从小就没人教养。”
她从记事以来,宁珮便没有一天尽过做母亲的义务:还小的时候便将她一个人锁在家里,留一些冷面包吃食,她一个人出去与那些富人调笑交际,等到宁栀上学了,她更加变本加厉,留几十块钱好几天都不回来,回来也是一身酒气醉醺醺的模样,还动辄打骂……
以前不懂事,她还会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事,才会被这样对待,后来……
她也就心冷释怀了。
毕竟,不是每个母亲都有做母亲的资格。
宁珮听出她言语间的意有所指,有些心虚,可目光触及她白皙娇艳的容貌与身上昂贵不菲的婚纱后又像是被针扎了一样气愤道:“你是在指责我那时候没有精力来管教你?”
“呵,要不是我,你能成功从那个青石巷的小破屋里搬出来?你能从一个低贱的平民一跃成为贵族千金?你今天还能坐着豪车嫁给政府高官的儿子?”
宁珮只有在单独与宁栀相处时才会卸下她戴了十多年的优雅贵妇的面具,露出本来的刻薄面目。
她失控激动地说完这一大通话后,最后才平静了些,用笃定的语气做结尾:“你没有资格指责我,反而该感谢我!”
车厢里安静了几秒,随后才响起宁栀的声音。
“感激?”
她凝视着宁珮,目光清亮又满含嘲讽:“感激你把我送给变态虐待折磨这么多年?”
宁栀看着她逐渐白下去的灰败面色,缓缓启唇:“别假惺惺了,你就是一个自私到极点、贪慕虚荣,为了荣华富贵不惜牺牲自己亲生骨肉的人。”
宁珮眼泪流下来,情绪瞬间爆发——
“对啊!我就是自私,就是贪慕虚荣想过好日子,那又有什么错!”
“我才不要一辈子守在那个阴暗潮湿的破屋子里过完这一辈子!”
宁珮被宁栀厌恶冷漠的眼神刺激到,更加激狂,捏住她的肩膀道:“宁栀,我告诉你,你不许这样看我!”
“你要怪,就怪你那个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
宁珮倚靠着椅背,说起她从未吐露过的陈旧往事。
“……我原本也是生在贵族家的,衣食无忧、受人尊羡,直到上学的时候遇到了你父亲……”
“他是个空有一副好皮囊,其他什么都没有的人,我那时太年轻了,一头就栽进他花言巧语编制的那个名为‘爱情’的陷阱里。”
宁珮自顾自地笑着,眼泪却滴下来。
“为了他,我自愿与家人断绝关系,跟着他搬进那个巷子深处的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