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容受大公子邀进王府,一名小黄门在前面引路,两人一前一后步入一片松林,行走约一里路,眼前出现一所宫殿。
背靠青山,面朝绿水。
水面上有一桥,桥上雕刻列花的石栏干,宫殿上盖有蓝瓦,两廊下皆捣红泥墙壁。
几名带刀侍卫远远的站着,一个人影坐在岸边,仿佛在垂钓。
“小王爷。”
袁容上前行礼道。
“姐夫来了。”朱高炽没有起身,紧盯着湖面,打了个招呼,然后吩咐道:“搬凳子来。”
听到吩咐,远处的侍卫搬来一面圆凳。
袁容坐到圆凳上,看着湖面上浮起的水漂,此处寂静,连鸟叫声也没有,倒是个令人心旷神怡的好地方。
燕王府是在推倒的前元大都上修建起来的,西边有水,北边有山,虽然规模不如前元故都,但也是数一数二的藩王府。
像宁王府,辽王府,韩王府,沈王府等藩王府,因为各种原因停停建建,至今还未建好。
“小王爷好雅兴。”袁容轻声寒暄。
朱高炽放下鱼竿,起身伸了个懒腰,仿佛一点变化也没有。如果不是听闻王爷和小王爷吵了一架,袁容真看不出来。
现在的北平城内外,皆传小王爷失宠。
“父王骂咱没有定性,钓鱼是个好玩物,可以锻炼人的心性,咱来试了试,果然有些趣味。”
朱高炽一脸的平静。
袁容忍不住偷看了眼,是真不在乎,还是小王爷藏得深,令人不得而知。
此话不好接,袁容低下头。
朱高炽笑了笑不以为意。
朱棣是二代,他和朱元璋的性子不同。
如果面对的是朱元璋,给朱高炽十个胆子也不敢抗辩,而朱棣的话,当面吵吵也无妨。
“蜂窝煤商会,军户经济合作社,你办的非常好,一直没有机会单独和你聊一聊。”
“如今被禁足,倒也让咱省了不少心。”
朱高炽心平气和的说道,浑然不知他说的话,放在外面要搅动多大的动静。
放在哪家,嫡长子被禁足都是大事。
袁容越发的拘谨,一言不发,燕王父子的事情,他是半丝都不敢掺和。
朱高炽走到一旁的圆桌,拿起水壶倒了两碗茶,一盏递给袁容,一盏自己喝了两口。
润了润嗓子,朱高炽笑道:“姐夫,再麻烦你一件事。”
袁容脸色更苦了。
为小王爷办事是他的荣幸,可今时今日,就成了他的负担,倒不是不愿意,主要是怕惹得燕王不满。
可他也不敢拒绝,只能忐忑道:“不知是何事?”
“帮咱去一趟金州,见一见丘福。”
朱高炽把茶碗重新放到桌面上,桌面还有两盘点心,他端起一盘示意袁容拿一块。
袁容连忙起身,从盘子中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在手上没有吃。
如此亲近的举动,在前几日之前,袁容会很高兴,可现在犹如巨石压在了心里。
终于还是咬了咬牙,提醒道:“王爷知道吗?”
“王爷的态度伱不用管。”朱高炽露出微笑,出言安抚。
朱高炽的话不但没有安慰住袁容,还让袁容的笑容越发勉强,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话。
他敢不在乎王爷的态度?
“告诉丘福,咱交代给他的倭寇之事,让他想办法尽快解决,现在咱就指望他了。”
如何按照自己的要求解决倭寇,朱高炽没有主意。
他是下棋的人,棋子能不能吃下,棋子本身也要发挥作用。
以丘福在历史上的才能,他是有能力完成自己交代的事情,只要前方立了功,后方就好操作了。
有时候,立功比什么都管用。
就像天启朝的东林党,要权给权,要人给人,正所谓众正盈朝。
可当在辽东无法立功,接连丢城失土,那么任你多大的扶持之功,派系中有多少贤者,也要滚一边去。
现在的局面也是如此,朱高炽需要丘福在辽东立功。
立了功就要奖励。
王府不能寒了自己人的心不是。
把内中事宜交代了袁容,朱高炽笑得灿烂,等着袁容的回复。
顶着小王爷的热情,袁容委实无法拒绝。
正如北平城最近流行一句话。
没得选。
三个字道尽了一切。
小王爷找上了他,从得知的那一刻起,他就没得选了,哪怕对立面有王爷。
因为他的身份低微,只是一名庶子。
“在下即日动身。”
“善。”
朱高炽欣慰的拍了拍袁容的胳膊。
王府。
朱棣脸色难看。
老大有出息,他内心很满意。
可突然之间发现,老大变得固执,当他的理念与自己冲突的时候,竟然敢顶撞自己。
天下间哪有儿子违逆父亲的道理。
岂有此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