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
太常卿黄子澄,和兵部尚书茹瑺,两人的矛盾已然公开化,闹得不可开交。
茹瑺是兵部尚书,权力比黄子澄大,资历也足。
黄子澄是洪武十八年探花出身,伴读东宫,教皇太孙治国之道,对储君的影响力大。
茹瑺虽然比黄子澄年轻,但是他入仕早,走的是国子监的路线。黄子澄要大九岁,但走的是科举正道,殿试第三。
两人各有优势和劣势,小九岁的茹瑺反而是老一派人物,大九岁的黄子澄却是新派人物。
在各方面的政见都有不和,新派对藩王的态度,要更加的激进,坚定的支持藩王误国论,认为要取消实封藩王。
老派则认为,这些年的成果,可见不应否定藩王对国家的贡献,但要采取平和的手段,收取藩王的权利,避免藩王势大,威胁到朝廷。
新派以黄子澄为首,以及兵部左侍郎齐泰,以及地方上养望的方孝孺,结合起来的势力不小。
总之。
老派和藩王对抗与合作多年,已经形成了默契,而和藩王接触不多的新派,不认可这个默契,认为是对藩王的妥协。
如未来的历史,茹瑺和黄子澄的矛盾,乃至闹到不能同堂的地步,在朱允炆登基后,黄子澄成为辅政大臣,茹瑺立刻被外派去了河南。
朱允炆则采取了黄子澄,齐泰,方孝孺的削藩之策,全面取消实权藩王,甚至要物理消灭几位威望过高的藩王,丝毫不留余地,其中包括燕王朱棣。
那时候的朱棣,的确没想着造反。
他的燕山护卫被朝廷调去大宁,派来的官员武将接管北平各卫,朱棣只剩下了几百护卫,这个过程中朱棣一直没有反抗,装疯卖傻以保命。
直到有北平布政司的官吏向他通风报信,确定了朝廷已经决定要抓他去应天府,如果反抗就杀了他。
经过步步退让,形成最不利的局面下,朱棣才孤注一掷决定造反。
姚广孝从应天府回来,带回朝臣不和的消息,此时,朝廷对于金州,复州的旨意也下达了。
朱高炽原本是旧有的印象,习惯了明中后期的政治气氛。
藩王承袭爵位要先贿赂太监,武将袭职要贿赂官员,否则就无法承袭的地步。
看来是自己错了,明初的官员,藩王有拉拢过来的可能,例如官员向朱棣通风报信的事。
在面对藩王与武将的权利竞争中,官员们还没有达成共识,形成统一的对抗阵线。
“粮票之事,在应天府可有动静?”朱棣最先问道,面色严肃,心里忧虑。
粮票的事,压在他心里日久,生怕惹来父皇的斥责。
姚广孝从应天府赶回北平,一路风尘仆仆,虽然脸色憔悴,却还是第一时间赶来王府。
“粮票之事御史叶希贤上奏过,不过此事没有引起动静,圣人也没有回复。”
“那就好。”朱棣松了口气,又纳闷的问道。“为何是他上奏?不应该是颜钝么。”
“这是好事。”
姚广孝笑道:“说明颜藩台态度倾向老派,对王府抱有一定的善意,不会抓住丁点小事就对王府不放。”
朱棣没有反驳,认可了姚广孝的看法。
一旁的朱高炽,见朱棣和姚广孝都这么认为颜钝,他有了个新想法。
颜钝的表现,以及朱允炆登基后,采取新派的削藩之策,而不信任此人,换了新的布政使。
那自己可以从中做文章啊。
根据后世的工业理论,工业发展的阶段,在最后一步才是带动农业,北平已经有了工业雏形,到了促进农业的地步。
农业之事,必须要布政司支持。
而发展北平的农业,又等于加强王府造反的实力。
朱高炽嘴角翘起。
朱棣余光看到了朱高炽的笑容,直觉头疼起来,不知道老大又打起了什么鬼主意。
老大一件接一件的谋划,没有片刻的停歇,仿佛不知疲倦乐在其中,最终全是让他来担着。
朱棣有些心累。
从前番辽东战事,到钱庄之事,一件接一件,朱棣很想喘口气,过几天安稳日子。
“老大,歇口气吧。”朱棣主动说道。
姚广孝愣了愣,不知道王爷所言何事,朱高炽也吓了一跳,朱棣怎么知道自己的心思的?
朱高炽笑道:“皇爷爷数十年如一日勤政,不曾停歇片刻,父王多次教导儿子要学皇爷爷,儿子遵循父王教诲,一点也不累。”
朱棣忍不住摸了摸下巴,心里只觉无可奈何。
“儿子的想法,一定会让颜藩台非常高兴。”朱高炽信心十足的说道。
朱棣不置可否:“你先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