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
朱能带领的军队,在泥地上寸步难行。
后方粮草的运输更加艰难。
南方各府的叛乱,犹如野火一般的茂盛,惊呆了交趾北部。
朱能无奈的停止行军,野外搭建营地。
结果这场雨断断续续下了半个月。
别说行车,走人都不行。
雨后的蚊虫成群,可以把人抬着走,明军士兵们闷热不已,可没有人敢打开帐篷,只要几息的时间,无数的蚊虫就会飞入帐内,让人们痛苦不堪,比起燥热,他们还是选择了后者。
赤着胳膊的士兵们,满身是汗的呆在帐内,用一切物品来扇风。
而伙房更加的辛苦。
既要为全军做饭,还要提供凉白开和凉茶,一连病倒了好些人,更让人着急的是补给。
叛军的补给不多,只能维持自身。
而周边百姓的余粮也不多,大军又不能劫掠。
“反正华族少。”
隔壁的老挝军民宣慰使刀线歹派来了五百名土兵,大明收复了交趾,震慑了周边的地区,作为大明宣慰使的刀线歹,为了表示自己的恭敬,主动派使者联络朱棣,要派军为大明作战。
刀线歹是音译。
而黎贼父子的名字却不是音译。
老挝土兵的首领叫做刀图里,同样是音译。
刀图里说着不熟练的中国话,需要通译帮忙翻译,“交趾南部非华族的百姓,都是叛军的支持者,从他们那里搜刮物资,还能消除叛军得到的支持。”
朱能一口拒绝。
交趾南部虽然有大量的非华族人口,但也同样有华族人口。
大军在野外,无法清楚的判别出来。
术有专攻。
战后的治理与清算工作,由官吏们去负责。
交趾北部的稳定,与交趾南部的叛乱,让朱能更加理解了皇太孙殿下的心理,这就是现实,现实给人们上的一课,远远比口头所讲的道理要震撼。
大明在交趾可以说是费心费力,掏肝掏肺。
结果呢。
非华族的交趾百姓并不领情。
有史以来。
历史上大明收复交趾的战争,可谓是古代中外最仁德的一次战争,不但没有汲取,反而运来了大量的物资,而交趾南部的叛乱,又证明了一切。
畏威而不怀德。
道理只能向同一个立场的人才能讲通。
在两者的基础上,朱能深刻遵守朱高炽的战略。
对待反抗势力务必歼灭到底,对待自己人则给予春天般的温暖。
为了不误伤自己人,清算交趾南部反对势力的工作,朱能也没有因为现在遇到的麻烦而改变计划。
刀图里回去后闷闷不乐。
通译好奇的询问。
“我观朝廷,对待汉人太过仁德,我又不是汉人,实在是羡慕。”
刀图里解释道。
“哈哈。”
通译是朱棣派来的,懂得不少东南亚地区的方言。
“你虽不是汉人,但你是明人啊。”
“啊?”
“你是我大明老挝宣慰司的指挥佥事,是我大明的武将,别人羡慕你都来不及呢,你何必羡慕别人。”
“而我中华文明,除了血脉传承,更有文化传承。国内有蒙古人,女真人,朝鲜人,色目人,他们做官的,为将的,从商的,甚至还有成为勋贵的。”
通译一一介绍道。
明朝的蒙古勋贵并不少,乃至崇祯亡国时,京城还有不少的蒙古勋贵。
“你认为自己是中国人,那你就是中国人,只有你不认为自己是中国人,才会心有忧患。”通译指出来。
刀图里的担心,是因为他没有把自己当中国人。
通译很明白。
老挝虽然是大明的宣慰司,可老挝太过遥远,无论是文化还是血脉,都和交趾不同。
刀图里恍然大悟。
自己可是大明的指挥佥事,有籍贯的,朝廷亲封。
大哥听到大明的厉害,所以派了自己来,结果看了看,大明是真厉害。
如此的气候和环境,大明的士兵竟然还能保持战斗力,反观自己带来的儿郎们,早已经士气皆无,不知道的,还以为明军才是土兵呢,比他们还能适应本地的气候。
蚊虫的繁多,还有气候的难耐,让明军的伤病率开始提升。
雨期好转。
从交州府派来了许多的大夫,并且还有大量的药物。
“这是天时啊。”
朱能无奈的感叹。
雨期加上军中的温病,导致他现在只能大军休整,给了叛军喘气的机会,现在减少非战斗伤亡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总不能病亡率比伤亡率还要高吧。
叛军有城池在手,趁着这段时间没有停歇。
邓悉、阮景真这些掌握大军的叛首,没有和陈简定发生冲突,各自负责自己的军队,收集船只,加固江河天险,打定了消耗明军的目的。
如今的季节可不让人好受。
坚持到明军的撤退,在秋天到来之前,能为他们赢得几个月的时间。
陈简定、陈季扩军凭依江海为战的优势,他们就地伐木造舟,陈季扩率军固定盘滩对岸,阮世每率军两万人在卢渡江对岸立寨栅,列船六百余艘,并在东南部以树桩为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