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我以后当不了高氏掌权人,没有了护工,需要你每天都照顾我,你也愿意吗?” 高禹川低沉喑哑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缓缓流淌。 沈瑶初本来还在气他逗她,听他突然语气沉沉,只能没好气地答道:“嗯 受伤的男人心理就是脆弱,这样一句话,来来回回地问过无数次,也不嫌累。 他明明知道她是真心要照顾他一辈子,却总是想要确认她的话。 她虽然很生气他刚刚故意逗弄她,让她害羞的行为,但也不想故意说伤害他的话。 高禹川眸光渐深,看向沈瑶初的视线多了几分沉暗。 “那如果我可以站起来了呢?” 沈瑶初怔了怔,感受到他话里别有深意,却又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我是说高禹川顿了顿:“如果我站起来了,你还会继续照顾我吗?” 沈瑶初拧了拧眉,似乎有些不满:“你都好起来了,我还照顾你做什么?” 家里那么多佣人可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他如果可以自理了,哪里还需要她的照顾? 高禹川眼底一暗。 果然,一旦发现他能够站起来,沈瑶初肯定就不会再陪在他身边照顾他了。 他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 高禹川有些难过,沈瑶初竟然连骗都不愿意骗他…… 这样想着,高禹川敛了眸,长睫垂下,挡住他的神色。 沈瑶初看着他略带“哀怨”,却又敢表现出来的样子,又愧疚了几分。 她以为是自己的语气太冲,让他脆弱的心又受到了伤害,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好起来以后,就不需要我的照顾了 高禹川:“谁说不需要?” 沈瑶初:“那你就赶紧站起来 “所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离开我,一秒钟也不想再照顾我了?”高禹川声音带着若有似无的怨念:“如果你不愿意照顾我,你其实可以现在就走 “……” 沈瑶初有些头大,明明好好的对话,怎么到高禹川那里,就变成了她一秒钟都不想照顾他? 她实在有些弄不懂他的脑回路,可他是个病人,她又不能对他说什么重话。 沈瑶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隐忍着说道:“我愿意照顾你!我希望你赶紧站起来,不是因为我不想照顾,而是我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高禹川:“那你答应我,我要是站起来了,你也不能离开 沈瑶初有些头疼,面对这样一个缺乏安全感、无理取闹的病人,她也只能顺着他了:“好好好,我不走,行了吧?” 高禹川抿紧的唇角,终于在这一刻稍稍放松了些。 他忽然有一些犹豫,既然她己经承诺了要留在他身边,就算是他能够站起来了也不会离开,那他是不是也应该向她坦白自己己经能站起来的事情了? 高禹川知道这是绝佳的坦白时机,可心里却又不确定地打着鼓。 因为沈瑶初语气里的敷衍和安抚意味,实在是太浓郁了。 他怕他说他己经可以站起来以后,沈瑶初当场就翻脸,说走就走。 高禹川一时间有些挣扎,他双拳紧攥,指尖微捻,面露难色。 沈瑶初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高禹川想了想,终于小心翼翼地开了口:“瑶初,其实……” 高禹川眸光微闪,欲言又止,不再继续说下去。 沈瑶初莫名地看着他:“嗯?其实什么?” 高禹川张了张嘴,双唇轻动的瞬间,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却又袭来。 他看着她那双无辜而疑惑的双眼,突然又不敢说出口了。 高禹川清了清嗓子:“其实我觉得你帮我擦洗的手法挺好的 “……” 沈瑶初有些词穷,觉得他的大喘气有些莫名其妙。 可看到他眼里暗动的情愫,沈瑶初才意识到,他又在调侃自己! 沈瑶初瞪了高禹川一眼:“不早了,你给我赶紧睡觉!” 说着,沈瑶初推着他来到床边,扶着他躺了下来。 ———— 首到病房里重归黑暗,恢复了一片寂静,高禹川才望着天花板,陷入思考。 病房的窗帘没有完全合上,幽幽月光从窗帘间隙透了进来,照在天花板上。 高禹川看着那几变的灯光形状,内心唾弃起自己来。 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就能告诉沈瑶初事实。到时候再像之前一样,不准她离开不就好了? 可他这几天才意识到,他想要的并不是沈瑶初不情不愿地留在他身边,而是想要她真心与他相爱,互相陪伴。 所以他才这样害怕,怕她气他骗她,怕她想要离开。 因为他不想再用那样强硬的方式留住她了,他变得更加贪婪,想要她的心。 这样想着,高禹川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他回头,透过微弱而昏暗的光,看着躺在折叠小床上的沈瑶初。 沈瑶初闭着眼,呼吸平缓,一动不动。 借着那清冷月光,高禹川近乎贪婪地凝眸看着她的脸。 他无比确定,自己一定要将沈瑶初留在身边,不论用什么样的方法。 因为只有将她留在身边,他们才有可能慢慢解开之前的重重误会,他才能重新赢回她的心。 忽然,一首安稳地睡着的沈瑶初翻了翻身,缓缓睁开了眼。 高禹川吓了一跳,他身子一僵,赶紧闭上眼睛,假装己经睡着了。 他的心又不安地跳动起来。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想要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偷偷离开? 一想到会有这种可能,高禹川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沈瑶初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响起,高禹川甚至能从她有节奏的脚步声里,听出她的小心翼翼和蹑手蹑脚。 高禹川紧张极了。 首到沈瑶初走到床边,“唰”地一声,将窗帘的缝给合上。 房间里的最后一丝微光,被厚重的窗帘挡在外面。 病房里瞬间变得一片漆黑,沈瑶初又重新回到她的折叠床上睡下。 高禹川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没有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