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王府前。 慕容珩站在夜色中,看着沈若惜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 一旁,小禹子拉了下冷夜的衣袖。 “你说,人都走远了,咱们王爷还在看什么啊?” 冷夜啧啧了两声。 “王爷人看似在这里,实际上已经不在了。” “什么意思?” “王爷的心已经跟着沈若惜跑了。” 小禹子:…… “你知道得还挺多。” “那是,好歹我也是有佳偶的人,哪像你。” 冷夜语气中都是掩不住的得意。 小禹子一阵无言。 他是太监! 这男女之事,他哪里有机会懂? 二人正说着,门口的慕容珩终于动了。 他甩了下衣袖,转身,朝着王府内走去。 刚走两步,突然身子一摇晃。 一伸手,紧紧扶住了门框。 冷夜和小禹子神色一变。 二人上前。 看见慕容珩如玉般的脸上,眉头紧蹙,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冷白的肌肤上,脖颈处青筋凸起。 面露痛苦。 小禹子大惊。 “翎王殿下病情又发作了!” 冷夜厉声道。 “快将主子扶进去!” 二人扶着慕容珩跨过门槛,急急朝着慕容珩的房间走去。 小禹子吩咐一旁的下人。 “快去请郑进!” 郑进是太医院的右院判,慕容珩的病,一直是由他主治。 忽然间,冷夜想到什么。 “对了,沈若惜不是也会医术么?不如让她给主子看看!” 郑进来了估计也没什么大的进展,倒不如让沈若惜看看。 死马当作活马医。 “好,我马上去。” 小禹子正准备去喊沈若惜回来,突然听见一声低沉的声音。 “站住!” 小禹子一回头,对上慕容珩冰冷的眼神。 “不用喊她。” 他手指压在旁边的柱子上,指甲泛出一道显眼的白色。 眸中情绪复杂。 不能让沈若惜过来。 就算是让她给他治,那也不能是现在! 小禹子很着急。 “可是王爷……” “我的话不管用了?” 慕容珩声音又冷了几个度。 他原本就气场凌厉,如今病发,眼尾蔓延出一道猩红的痕迹,更显得骇人。 小禹子瞬间不敢动了。 冷夜硬着头皮道。 “可是主子……” “你想让她,看见我这个样子?” 闻言,冷夜沉默。 随即摇了摇头。 主子每次病发,他见到都会觉得恐惧。 更别提沈若惜。 若是她亲眼看见主子病发时的样子,说不定会再也不敢正视主子了。 “既然知道,就送我去房间,也不必喊郑进了,他上次给我的药还剩两颗,给我拿一颗进来。” 慕容珩声音有些沙哑。 他在忍耐身体愈加强烈的剧痛。 “是。” 冷夜应下,随即赶紧扶着慕容珩,走进了他的房间。 房间的床边有个暗格,轻轻一扭,旁边的墙边缓缓打开,出现了一个幽暗的房间。 里面墙壁斑驳,上面还有两道锁链。 慕容珩走进去,冷夜将他的双手给拷上了。 每次发病,慕容珩便会失去理智,杀意凛冽。 这锁链,就是防止他伤害别人和自己。 小禹子飞跑进来,将药递到慕容珩的嘴边。 他张嘴咽下。 疼痛感立刻感觉缓解了一点,但是很快,他的唇角溢出一些鲜红。 小禹子睁大眼。 “翎王殿下,您流血了!” “你们先出去。” 冷夜拱手。 “主子,这次就让我守在您身边吧,我……” “滚!” 一声厉喝。 接着,是更多的猩红蔓上眼尾,染红瞳仁。 他朝着冷夜看过来,那双嗜血的眸中除了冷意,还弥漫出一丝杀意。 被慕容珩这般眼神一扫,冷夜只觉得脊背发凉。 他咬咬牙。 “主子,我就在外面候着,随时待命!” 转身走了出去。 随着一声关门声响起,整个屋内,只剩下了无边的冷寂。 慕容珩只觉得体内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脚底蔓延,似是有万千毒虫在啃噬他的骨头。 血液中似是有什么蠢蠢欲动,在撕裂他的理智。 眼前发黑,视线不清。 只有无边的冲动在血液中翻滚,让他生出破坏一切的冲动。 他紧紧咬住牙关,口腔内一片粘腻。 猩红自嘴角流下。 虽然看不到自己的模样,但是慕容珩也知道。 此刻的他,一定形如恶鬼。 沈若惜…… 脑海中突然浮现了这三个字。 若是沈若惜看见这样的他…… 还会嫁给他吗? 外面。 冷夜站在门口,听着里面锁链晃动的声音,眉头越锁越紧。 郑进的药,效果越来越小了。 刚用上时,确实能压制住主子的疼痛,让他恢复理智。 但是现在好像不行了。 而且…… 听说这药副作用很大。 不知道这一次,主子又会怎么样。 冷夜正思索,突然听见里面“砰”的一声。 他神色一紧。 “主子?” 没有回声。 小禹子站在旁边揣着手,一脸惊慌:“王爷怎么没动静了?” “进去看看。” 冷夜转身,一脚踹开房门,二人冲了进去。 一进去,便瞳孔一缩。 只见慕容珩半悬在墙边,右手边的锁链已经被拽了下来。 手腕被禁锢住的地方血肉模糊,正在朝下滴答答的滴着血。 他垂着头,玉冠早就掉落,漆黑的发丝垂下,半遮住了那张矜冷俊美的脸庞。 冷夜大惊。 “主子?” 二人急匆匆过去,一看。 慕容珩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如纸。 小禹子颤抖着手,在他的鼻翼下探了一下。 随即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还好……还有气……” 冷夜赶紧将慕容珩放了下来,开始查探他的情况。 脉象很弱,昏迷不醒。 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他也慌了。 小禹子着急道:“咱们去宫里吧!” “你赶紧去备马车,让府医跟着,立刻出发!” “好!” 小禹子匆匆出门了。 冷夜抱着慕容珩,也冲了出去。 …… 夜色如墨。 巍峨雄伟的皇城静默在京都最中央的地段,显得沉静而庄肃。 一辆马车自远处疾驰而来。 骏马的嘶鸣声,撕裂了这场宁静。 守门的侍卫厉声呵斥。 “什么人!不知道此时宫门已经下钥了么?擅长宫门,是死罪!” “翎王殿下有急事进宫,放行!” 车帘被掀开,冷夜拿出一张明黄色的腰牌。 侍卫上前,看见腰牌,神色一惊。 随即纷纷跪下。 “恭迎翎王殿下!” 一挥手。 “放行!” 马车疾驰而去,在青砖上碾出一道浅浅的车辙。 很快,东宫的方向,便烛火通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