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初晚看向江臣,他端着餐盘,弯腰收拾着桌面,上面都是电脑和一些公司文件,最里面摆着一张相框。 那是他们初中时的毕业合照。 她记得那天依旧是全家一起来接他们,大概因为天气很好,江叔心血来潮在校门口拍了一张。 她听到江叔举着相机说茄子,但是他们两个人都没有配合。 那天他们两人像摆在快餐店门口立体雕塑一样,勉强地生硬地站在一起。 甚至都没有看向镜头。 毕竟不久前他们才刚刚吵过一架。 金初晚回忆着,她目光透过相片望向那天的自己。 因为什么来着 金初晚微微歪着头,久远的记忆像浸过水的书,陈旧坚硬又歪斜模糊。 江臣把餐盘放下,他回头便看到正定定地望着那张相片的金初晚。 他动作微顿,那双黑眸短暂地闪过遗憾惋惜等等复杂的情绪。 “其实我经常后悔,如果那时候我不计较真心什么的,直接答应就好了。” 金初晚愣了下,她看向他。 两人目光对上,就像流量限速后视频卡顿那样,迷茫,恍然,惊慌,尴尬,金初晚一帧一帧地变换着神情。 她想起来了,但还不如想不起来。 金初晚不太自然地笑着。 那天是她第一次和江臣告白。 准确来说,也不算是。 因为那段时间江臣突然开始莫名其妙的对她示好,他说他们应该更亲近点,所以每天下课找她,午休找她,她所有空闲的时间都被他占着。在不断被同学询问,不断被传说中的校草后援会提醒后,金初晚的耐心也耗尽了。 她找到他,以一种厌倦的疲惫的口吻问他“要恋爱吗” 那时的江臣是什么表情,说了什么金初晚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自己被拒绝了,后来他再靠近的时候,只要她说一些暧昧的话,他就会沉下脸色。 渐渐地,她把这当做一种微妙而特殊的工具,她觉得江臣也清楚,所以他们两人保持距离,心照不宣。 时过境迁,当初的荒唐被挖出来后仿佛一场公开处刑,金初晚有点坐立难安。 她看到他在笑,那双好看的眸子微微眯起。 “我是说真的,我后悔了。” 金初晚哑然,短暂的无措之后,她低头叹了口气。 “就算当初你同意了,大概结果还是一样。” 他还不成熟,而她自以为已经长大。 江臣听完笑了笑,他看了眼自己的床铺,突然抬手指了指。 “那个,我可以在这里休息会吗” 他问的时候目光看向她,虽然是征询,但态度却有点小心翼翼,就像怕惹她生气。 金初晚怔了怔,她有点不习惯这样江臣。 她觉得他应该是高冷的,傲慢的,就像书里写的那样,拒人 千里之外,永远不会示弱。 她看向江臣,他还在等她回复。 “为什么要问我,这本来就是你的房间。” 江臣听着脸上却露出困惑,他低着头,再次看向金初晚“所以是可以还是不可以你不用在意这是谁的房间,如果你不喜欢我就出去” 房间的主人态度真诚地询问自己的使用权,明明并不是好说话的人,现在温顺谦逊的就像被驯化的宠物。金初晚移开目光,她有点怀疑这是江臣的手段。 “没什么不可以的,你要休息就休息,如果你不介意我吵到你。” 金初晚说完,江臣就笑了,那双黑眸蕴着某种雀跃,他没有继续之前那种客套的斡旋,掀开被子利落地躺了进去。 “你昨晚睡得早,我被那几个人架着一直谈到快天亮说实话,我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一边抱怨着,一边盖好被子,金初晚看着他微侧着脑袋闭着眼眸。 房间很安静,只有窗外传来的夏日蝉鸣,浅色的窗帘煽动着,青年只漏出一个脑袋,看起来乖巧顺从。 而金初晚只觉得自己眼睛快坏掉了。 她揉了揉眼睛也拉开椅子坐下,不管这些了,再不吃的话早餐就要凉了。 金初晚这个上午就躲在江臣的房间里,期间有佣人想进来打扫,看到江臣睡着,立刻抱歉出去。 不知是不是某些消息传开了,他们看她的眼神总有点奇怪。 好像有些不可思议,或者荒唐中又含着点敬畏。 不管是正面还是负面,总之江家的佣人保镖对她都十分客气。 昨晚谈事的几个人现在都在各处睡着,快中午的时候金初晚拿回了自己的衣服。 她看了眼手机,之前请的年假,她已经申请了取消,所以明天她就要回去上班,而剩下的这个下午,金初晚打算出去消遣一下。 她临走之前,给成雅留了字条。 金初晚打开海钓群,约了个位置后便回家整理装备。最近因为成秀承的事忙前忙后,现在终于结束了,她要享受一下个人时光。 她拎着钓竿上船的时候是已经有不少人了,她找了个空位把钓竿架上,今天天气还算不错,但对于想钓好点鱼货就要看运气了。 海风很大,金初晚把帽子的防风绳拉出来系上,专注地看向蔚蓝的海面。 她今天运气不错,刚下杆不久就有了动静,不过后面就比较一般了,就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鱼,还有两条章鱼。 金初晚看着钓上来的软体动物有点犯难,她不太会处理这个东西。 她拎着桶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屋里很安静,金初晚原本以为家里没人,打开灯,却猛地愣住。 房间的摆着好几个大箱子,成秀承躺在沙发里休息,而他旁边坐着江臣和李星恩。 三个人看着都很疲惫,金初晚进来,他们也只是象征性的打个招呼。 “你们这是” 金初晚戴着帽子领着桶背着鱼竿,看着好像刚远游回来。 李星恩看着她呆怔的样子,叹了口气站起来接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水箱。 “钓到多少” 他问完直接蹲在地上掀开盖子看了看,金初晚看他到伸出手指在水里戳了两下,但并没有伸进去。 金初晚解开帽子挂在门后,也跟着蹲下。 虽然比起别的高手不行,但今天的收货她基本上还算满意“两条石斑,两条章鱼,三条黑鲷。” 李星恩看她轻晃着水箱,试探着开口道。 “你一个人钓的” 金初晚原本是想问他们怎么在这里,但听到李星恩问这个,立刻解释道“还好吧,也就是运气不错,最后连上了两杆,这条黑鲷也就一公斤左右,比较普通,以前我还钓到过这么大的鳕鱼” 江臣侧头看着用手比划的金初晚,她嘴角扬着,看起来兴致勃勃。 “下次带我一起。” 江臣脑袋枕着沙发的扶手,整个人歪斜着,蓬松柔软的黑发垂落下来。 正在说细数战绩的金初晚突然顿了顿,她好像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今天或者以前钓了什么并不是重点。 她把渔具放到一边,然后目光扫向客厅里的打开的箱子,里面看起来应该都是男装,客厅的餐桌上还有两台看起来很商务的笔记本电脑。 “你们要住这” 李星恩点了点头,灰色的眸子微微弯着,看起来温柔雅致。 “恩,以后我就可以在家照顾你了,小姨不喜欢吗” 金初晚有点震撼,她立刻转眸看向成秀承,说起来他今天倒是蛮安静的。 “成雅人呢” 男人摸了摸鼻子显得有些心虚,他指了指隔壁的房间,将金初晚引过去。 很快,金初晚走了。 只是开门关门的声音稍微有点大。 客厅的三个男人隐隐听到屋里传来成雅的求饶声,但都没有介入或者挺身而出的想法。 自求多福吧成雅。 作为哥哥,成秀承也只能送给她这么一句。 过了好一会金初晚从房间里出来,而成雅跟在她的身后。 平时没人敢惹的成家大小姐,现在站在一旁陪着笑脸,看金初晚的样子,她好像是被说服了,只是她扫向江臣和李星恩的视线还是有点刺人。 不过她也没有说什么。 毕竟她也不是房东,而且刚刚成雅说了,房租很可观,她好像也没有理由阻止她赚钱。 回到客厅后她扫了眼门口。 “我的鱼呢” 听到金初晚问,成秀承从厨房探出头。 “我在处理,正好你过来搭把手。” 金初晚进了厨房,李星恩也在里面,成秀承似乎在指挥,而李星恩拿着剪刀看起来有点为难。 “不会处理吗 ” 李星恩摇了摇头。 “我只是觉得很腥” “那我来吧。” 金初晚翻了翻厨房,发现没有多余的围裙,便转而看向了成秀承。 “你胳膊还没有好,就不要在这里添麻烦了” 她说着要去解成秀承围裙,但眼前的男人却突然紧张地避开。 金初晚疑惑的抬头,她只是想帮他解开挂在脖子上的带子,但他反应也太大了。 厨房里突然安静了一瞬。 成秀承扫了眼近在咫尺的指尖,目光闪烁着隐隐有些心虚。 他也觉得自己刚才避开的动作有点夸张,但谁让她突然靠过来。 他还以为她要摸他 大概是出于误会后的恼羞成怒,成秀承突然变脸,把金初晚推出了厨房。 “行了,你还是去客厅坐着吧,这种杀鱼宰鸡的事还是男人来做。” 被撵出去的金初晚忍不住生气,她扭头看向身后的男人。 “你搞什么啊,一会要我帮忙,一会又要我出去” “没什么,就觉得你只会越帮越忙” 金初晚很无语,但成秀承这家伙本来就是这样任性,让人搞不懂,她短暂的笑了声,然后看向厨房。 “行,那你以后最好都别来找我。” 金初晚说完走了。 李星恩看着手里的剪刀,目光幽幽地扫向身边的男人,他的神情依旧温雅只是眼神里的戏谑有些过于明显。 “看来我误会你了,你不是装的。” “你是真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