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书并没有讲述幻境的内容,黎漾只记得在原书的大比期间,楼弃是硬生生撕破血肉迫使自己清醒,才勉强逃脱幻境,拿到第一名的。 于是望见楼弃陷入幻境的那一刻,她跟着心紧。 这位大师兄在之前日夜努力下都没有炼制出这场大比最需要的静心符,黎漾能感觉到,在这个时候,他的心魔似乎是在悄悄增生。 白薇注意到她的紧张,将球球递过来:“你不用担心,楼师兄天赋过人,是一定能赢下这一场的。” 她补充:“我们太虚宗的弟子都觉得大师兄斗不过楼弃师兄。” 太虚宗和御风宗的关系一直不错,听说太虚宗的宗主与徐司青曾经师出同门,两宗宗主都是符修,徐司青也经常会带楼弃去到太虚宗研究符文之事。 而楼弃和洛青阳二人同为符修,一样的不喜战斗,友情倒是还不错。 对洛青阳来说,他即便是输给楼弃也无所谓,因为本来也赢不过。 自家的大师兄都这么摆烂,其他弟子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斗的意思,乖乖在观众席围着黎漾和白薇两个小姑娘团团坐好。 黎漾抱紧球球,摸摸它黑且软的小耳朵,晃晃脑袋:“我倒是也不担心大师兄会输。” 楼弃嘛,没遇到齐不离之前,基本上是不会输的,黎漾只是担心他炼制不成静心符,心魔会慢慢变大,再走向原书里的结局。 楼弃可是她的金主啊,金主怎么能出这种事情呢? 在两排少年后面,太虚宗宗主坐在角落,闻声歪了歪头,徐司青打扮的像一个做贼未遂的变态,隐藏住气息,小心翼翼的蹲在太虚宗宗主脚下。 太虚宗宗主:“???” “你什么意思?” 徐司青将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神神秘秘的,言语中有带了些委屈:“楼弃不让我过来看,我只能借口去开会,然后再偷偷过来,你要帮我保密。” 太虚宗宗主表示他见过宠徒弟的,没见过像徐司青一样害怕徒弟的,忍不住黑下脸:“为什么不让你来?他这场一定会赢啊……” 就连太虚宗宗主都觉得楼弃是第一名。 他对自己那个还算是乖也比较天才却好端端长了一张只会嘚啵嘚啵的嘴的傻徒弟基本上不抱什么希望。 徐司青叹了口气,生拉硬拽的拉着太虚宗宗主一起蹲下,一个青年和一个老头一起躲在角落里。 徐司青道:“楼弃他,没办法炼成静心符,他应该是有心魔了。” “心魔?这么小的孩子,会有心魔?”太虚宗宗主对楼弃不算特别了解,微微诧异了下。 洛青阳每天被师弟师妹嫌弃,被宗门的长老嫌弃,甚至被花花草草嫌弃,都没看见他有什么心魔,楼弃又怎么会有呢? 太虚宗宗主想到什么,转头看向徐司青:“小青啊,是不是和你有关?” 徐司青点头,又摇摇头,继续叹息:“怎么说呢,我觉得应该是和他的过去有关。” 其实几个宗的宗主曾经的关系都不错,大家也都知道,所谓的修真界第一天才的楼弃,是徐司青从一处秘境中捡回来的小男孩。 但没人知道楼弃的过去,也没人知道到底是哪一个秘境。 太虚宗宗主忍不住问了一嘴:“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徐司青恍惚片刻,没有回答。 在楼弃的幻境里,是一处让他记忆犹深的暗黑魔渊。 正魔交战那一日,漫天血雾,人一旦踏足于此,便会看到这世间最凄惨的景象,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 无数魔箭从半空落下,一对夫妇紧紧抱住怀里的男婴。 这是楼弃做梦也忘不了的画面,他的父母就是这样死在他面前的。 黑色的魔族之血落在他的脸上,冰冷的,没有半点温度。 他感觉四周静谧,甚至在最后一刻,仍能听见母亲的喘息之声。 两人同样的灵力尽失,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能以身为盾,护住了唯一的血脉。 死的时候他们是抱在一起的姿态,楼弃张了张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直到视线微暗,魔族将军骑着妖兽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的样子就像是在看一只落入深渊的蝼蚁。 他长剑落下,是径直朝向楼弃的。 下一秒从后方刮出一阵凌厉剑风,小小楼弃被人从尸体怀里抱了出来。 他视线被光亮映了一下,涣散片刻,才看清那人的模样。 一袭白衣,仙风道骨,一剑挥落,斩断魔修头颅。 那是楼弃第一次见到徐司青,那时的徐司青还是一个老头子,低下头,眉目轻挑:“小孩子?嗯?” “徐司青,把他放下。”有魔修开口便是警告:“我想你也知道他的身份。” 徐司青想了想,竟然真的把楼弃放下了。 小小楼弃掉到地面,立刻看见一阵光亮。 是徐司青以身为阵,将他和他死去的父母罩住。 老者背对着他,小道:“给你一柱香的时间,跟你父母说几句话,接下来……” 他说:“我要带你回家了。” …… 传说中徐司青最风光的时候,连现在的万剑宗宗主都要避让三分,他是罕见的剑符双修,无论是剑道还是符道在当初都是强大到没有敌人的存在。 他当年就是这样,将楼弃放在阵法里面,一人抵挡魔族数不清的魔修,最后虽说身负重伤,也是成功的将楼弃带回到修真界,好生保护了起来。 但也是因为那一战,他中了魔族人的圈套,中毒到了现在。 楼弃在幻境里看到过去。 他四岁被徐司青带回御风宗,从一个丧失父母的小可怜成长到现在的修真界第一天才,徐司青功不可没。 但楼弃也是亲眼见证了徐司青的修为衰退,开始逆生长从一个仙风道骨的白发老人变到现在一个青年模样。 丹塔的长老曾经说过,若十年内再解决不了他体内的毒,他会死。 这也就是楼弃最大的心魔。 幻境让他看到了十年之后,徐司青无力死在他面前的景象。 楼弃攥紧拳头,眼眶酸涩,浑身都在颤抖。 他知道这是幻境,但是……他好像在一瞬间被吸干力气一般,无力挣脱。 幻境的其他符修都先后出了幻境,但楼弃还在挣扎。 徐司青急得呜呜叫:“楼弃的心魔太强了,怎么办啊?” 太虚宗宗主无奈摇头:“你太紧张了,他是你徒弟,你要相信他。” 对别的事情,徐司青对楼弃一百个相信,但心魔幻境,简直就是楼弃的死穴啊…… 这个时间段,洛青阳已经开始炼制静心符了。 他拿起符文笔,熟练画出流畅的金线,然而画到最后一笔的时候,金线忽然少了起来。 白薇愣住,晃晃脑袋:“奇怪了,大师兄在参加大比之前日夜苦练静心符,明明已经可以很好画出来了,怎么到了这里又不行了?” 在几人眼前,洛青阳神色凝重,稍稍挣扎了些许,咬牙继续炼符。 这一次,符文流畅的一笔成功。 “一个静心符就够了,只要贴上继续炼制其他大比的符文就好,说不定这次大师兄真的能超过楼师兄呢。”有一名太虚宗场外观众激动道。 可洛青阳犹豫片刻,没有用上这张静心符,而是动了。 他抬脚走下他的擂台。 “???大师兄这是要做什么?” 符修的擂台倒是可以自由下去,不算认输,但这个时间段,不应该争分夺秒的画符吗?他下去干嘛? 太虚宗宗主懂否愣了,看不懂,完全看不懂。 洛青阳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反而脚步轻快开开心心的跑上楼弃的擂台,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静心符贴在楼弃身上,顺便还好心拍拍楼弃:“嗨,你该起床啦。” 如果不是洛青阳的话,楼弃在接下来的幻境中,他是打算割破血肉强行清醒的。 拿剑刺伤自己之前,忽然像是有一阵清风送到他的脑海一般,他视线一亮,被洛青阳强行拽出秘境。 不光是楼弃,所有人都震惊了。 谁也不会想到这么重要的大比,洛青阳会主动帮敌人。 楼弃面色复杂:“谢谢,但你……为什么?” 洛青阳眨眨眼,很是轻松的耸肩:“和你比试了这么多年,你不赢我我不习惯。” 他心里有数,这次大比御风宗都很认真,楼弃更是最认真的一个。 但若只是因为认真,就要将唾手可得的冠军让给他们,洛青阳也不是这样的人。 主要是他意外听到黎漾与白薇聊天时,她提及的这次大比第一可以拿到一株灵植,听说可以救徐司青的命。 他们太虚宗反正不需要那种东西,他们宗门符修多剑修少,能混进前五,但基本上与抵御无缘,就算赢了这一场也拿不到第一。 既然这样,那就不拿了吧。 洛青阳拍了楼弃一下,将他往前推:“走啦走啦,还有好几个符文要画呢。” 太虚宗宗主看他这副不知死活的摆烂模样,眉头紧皱之后,竟是舒展开来,轻声道:“好小子,我教育的真不错。” 太虚宗宗主朝着徐司青挑眉:“这次你徒弟可不如我徒弟。” 徐司青呆愣片刻,看到画面里的楼弃身上贴着洛青阳的静心符,深呼了一口气,执起符文笔开始画符,笔尖流畅仿佛没有一丝阻隔。 “楼弃这下是赢定了。”太虚宗宗主叹气道。 他的这个太虚宗啊,在每次大比的时候,几乎都是陪跑的存在,这一届又完美陪跑了。 老宗主有一种无力感,想教育又不知道从哪里教育,心里想着等回宗门之后是应该让这些混小子有点荣誉感了。 徐司青反应了良久,才算松下口气,揉了揉腿:“这次多谢了,师兄,我要走了,别跟别人说我来过。” 说完青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观众席。 黎漾捧着脸对着白薇道:“我发现你师兄好帅。” 小萝莉揉着眼睛,也觉得不可思议:“我忽然感觉,师兄还挺帅的。” 符修比赛上,楼弃没有给别人脸上画小王八,就已经在洛青阳的帮助下赢得胜利了,黎漾甚至还觉得有些惋惜,毕竟她觉得她提出的这个建议是真心的不错。 不过楼弃赢了,他们离着第一名又近了一步。 大比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白玉在接下来的两场中,对上林涯和庄楚然,二人纷纷选择了投降,在第三场他碰到了万剑宗的肖青舟,凭实力和他打了个平手,这一来二去之下,积分竟然还是御风宗剑修中成绩最低的一名,能不能进到前十就要看他的运气了。 但庄楚然和林涯二人的积分都是足够的,稳稳的前十。 四天之后,黎漾对上凤瑶。 这次的观众席倒没有人说什么凤瑶必赢了。 白玉一大早就被拉过来,唉叹一声:“我是看出来了,我的比试你们一场不看,小师妹的比试你们是场场不差。” 不光御风宗的人,其他观众也都很想看到这场比试。 观众席难得挤满了人,吵吵嚷嚷的,白玉感觉脑子都要炸开了。 宁时晏怀里抱着球球:“三师兄,这次你没有和小师妹赌吧?” “我这辈子都不会和她再赌。”白玉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说完这句话之后,少年偏了偏头,忽然询问道:“小师弟,球球为什么在你这里?” 要知道黎漾已经进场了。 宁时晏疑惑地眨眼睛,低下脑袋,瞳孔神奇的放大,拎起球球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呀?” 小胖球不满的哼唧两声,团成团滚进少年怀里。 它只是一只熊熊,它什么也不知道。 白玉:“小师妹这次和凤瑶比试,自信到连妖兽都不带了吗?” 不,其实单纯的是黎漾忘记了。 少女通过选手通道进到擂台,彼时才想起来,好奇看了看四周,自言自语道:“我球呢?” 她那个胖嘟嘟圆滚滚可爱乖巧又好撸的球球呢? “黎漾师姐。”凤瑶站到她对面,有模有样的拱了拱手,很认真的样子:“请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