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沙暴 到了约定好的换物资的日期,梁衔月早上一醒来,拉开窗帘就愣住了。 昨天还是万里晴空,今天窗外就是一片浑浊的黄色,狂风猛烈的吹拂着大地,卷起了地上的砂石,那些细小的沙砾石子打在玻璃上,刷刷作响。即使没有开窗,梁衔月也想象到了外面那股呛人的沙子味。 “妈,外面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梁衔月问甄敏,昨天她睡的很好,一直都没有听见刮风的声音。 “后半夜三四点吧。”甄敏也不确定具体时间,“你一会儿去换一件厚点的衣服,今天降温了。” “哦,好。”梁衔月的视线还停留在一片浑浊的外面。她突然想起今天是交换物资的时间,心里一阵不妙:“今天这个天气,粮食基地还会派车来运物资吗?” “应该不能了。我出去了一趟,外面灰尘里夹着沙子,打在脸上特别疼,简直要喘不上气来。而且几米之外就看不清东西,这种天气怎么派车下来。” “那可真糟糕。” 沙尘暴天气的出现原因十分明显,连续几个月缺少降水,地面本就干燥,再加上去年和今年大家为了度过严寒的冬天都砍伐了太多的树木,植被覆盖率大大降低,连往前数上几十年都从未出现过沙尘暴天气的安城也遇到了能见度这么低、风力这么猛的沙尘暴。 这样的天气根本不敢出门,只能在家里呆着。即便紧闭门窗,梁衔月也若有若无的闻到一股土腥气。家里仅剩的一颗杏树在狂风中摇摆着,沙砾打在树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杏子会被刮下来的吧?”家里只剩这么一棵果树,上面还有几颗杏没有成熟,想着过几天再摘,结果又遇上了沙尘暴。 梁衔月在储藏室的货架上翻动着,最开始囤货的时候倒是很少注意买中草药,囤的都是西药,后来还是梁康时和黄一峰去市里交换物资,梁衔月才想起来弄点中药药材,还有一些药材种子。 沙尘暴第三天,天空中依然是苍茫的黄色,只是风力有所减退,很少再感受到呼啸的风掺着沙子打在窗户上,只是空气中的尘土还是多到让人不适。 甄敏想让梁衔月回空间去,找了个借口叫她做事:“月月,你去把储藏室里有清热润肺功效的中药和食材都拿出来点,像是甘草、百合这些东西,这沙尘暴一天不退,我们就得多喝润肺止咳的汤。” 这些丝瓜长得细长,虽然几乎没有下雨,但梁衔月一直注意给丝瓜藤浇水,结的丝瓜大小倒是还可以,只是经历了这几天的沙尘暴,上面粘着一层灰尘,灰扑扑的,没有了当初水灵的模样。 梁衔月报了梁康时的名字,工作人员另起了一页,示意他们两个把丝瓜放到磅秤上,时间紧任务重,顶着沙尘暴,大家都不愿意在外面待上太久。也不在乎那一斤两斤的毛重,直接连着箩筐一起上了称,记录下数字。 梁家村的村民都以为遇上沙尘暴天气,物资车不会过来了,这下听到消息,都急着来交易,生怕晚了就没有煤炭换。 工程队早在沙尘暴出现的那天就停工了,沙尘飞扬,狂风猛烈,根本就没办法和水泥,其他的活也是一样不能做。季明岑听到喇叭的声音,出来看了一眼,发现卡车开不到各个村民家门口的小路,没法就近卸煤。只能让村民们抬着粮食到村里最宽的那条马路边,然后再把煤抬回去。他想到梁康时这时候还伤着,只有梁衔月母女两个人,就跑过来了。 茯苓梨干汤加了冰糖炖过,汤味清润微甜,有润燥止咳的功效。三个人都喝过了汤,觉得口鼻间的土味才略微褪去。实在是这沙尘暴的味道无孔不入,明明没有开窗,依然觉得喘不上气。 本来以为这种天气粮食基地下来换物资的队伍会推迟出发,没想到竟然听到了外面喇叭高亢的声音。大意是满载着煤炭的物资货车已经到了,想要换煤炭的人可以带着自家的粮食到马路边。 ———— 现在即使是在家里呆着不出门,梁衔月一家也习惯戴上口罩。三个人都或多或少出现了喉咙不舒服的感觉,除了躲进空间里以外,只能把家里门窗的缝隙用湿布条堵上,尽量隔绝沙土。 她急匆匆的抬脚回家,找了个很大的箩筐,又拿了把大剪刀,把长在墙边和架子上的丝瓜一个个剪下来放进箩筐里。 能结果的果树太大不适合移栽,果树苗又要好几年才能长成。梁衔月馋水果的时候,只能多吃些黄瓜和西红柿,再翻出之前买的果干吃两块。 梁衔月听到周围好多声咳嗽的声音,大家都找出了口罩戴上,家里没有口罩的也用围巾捂住了口鼻,还是不能完全避免沙尘的侵入。 甄敏一开门,梁衔月赶紧贴着她溜出去,回身迅速把门关上。走到外面才知道,空气里的土味更严重,让人想要不停咳嗽。梁衔月清了清嗓子把这股痒意压下去,和甄敏一起往路边走去。 “好,我多拿几个口罩出来。以后再出门就戴上口罩,应该会好一点。” 把这些药材整理出来以后,梁衔月又拿了不少口罩和两瓶止咳糖浆出来。 甄敏对梁康时说道:“我和月月出去看看,你自己在家好好待着,没事别乱动。” “好。我去一趟老黄家。”甄敏的声音从口罩下传来,闷闷的。 他们打算先把梁衔月刚摘下来的这一筐丝瓜送过去。筐子又大又高,里面装满了丝瓜,感觉有个六七十斤的重量。他们一人提着一个箩筐的把手,朝马路边走去。 梁衔月不好意思的对季明岑笑了笑:“那就麻烦你了。” 有些丝瓜长在高处,梁衔月就搬了凳子来摘,正好摘到塌了的半面围墙那里,梁衔月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甄敏回来了,结果探头一看,竟然是季明岑。 路边确实停着好几辆装着煤炭的大卡车,梁衔月也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他们是怎么把路维修到能够让这种卡车通过的。路边放着几个很大的磅秤,已经有赶来的人急吼吼地从家里抬来了粮食,正在称重。旁边基地随行的工作人员拿着本子记录重量。 甄敏已经转身走了。 “那些果树还太小了,今年没长果子,明年我看也未必。只有葡萄是个指望,今年虽然只结了两三串,但是我看长得还行,明年应该能结出更多的果来。” 季明岑没戴口罩,只用了一条围巾掩着口鼻,梁衔月顺手从兜里摸出个口罩递给他。 想吃点水果真是太难了。 见梁衔月望过来,甄敏解释道:“我早上出去一趟,现在嗓子不太舒服,一会儿我熬个茯苓梨干汤,咱们都喝一点。” 梁衔月和甄敏对视一眼,决定到外面去看看,梁衔月戴了两层口罩,又找了个平光眼镜戴上,头上还蒙着丝巾。 梁衔月一时愣住,梁静那确实一个人忙不过来,可是老妈刚才可不是这个打算。 她的视线在两个人中间转了一圈,突然惊喜的说道:“小季你要是能帮忙就太好了!我正发愁呢,月月她姨家里就她一个劳力,抬不了那么多粮食,我想去帮忙,也不能留月月一个人忙活。现在你来了,你就受累和月月一起把我家的东西搬去吧。”她看向梁衔月,“我去你静姨那帮忙,她一个人抬不动。” 其中桔梗和甘草梁衔月还在海岛种了一些,现在还没有成熟,梁衔月拿出来用的是已经炮制过的成品,薄荷还有不少新鲜的,夏天的时候一直都在喝薄荷水解暑。 她把几种合适的药材一一拿下来放到手边的筐子里,桔梗、甘草、茯苓、百合、薄荷…… 梁衔月站在窗前出神的看了会一片浊黄的天地,转头看到甄敏摆弄着一袋雪梨干,旁边还有一小把茯苓。 “海岛里不是种了不少果树了吗?迟早能吃到水果的。”甄敏安慰她。 梁衔月刚想拒绝,怎么好意思让季明岑在这种天气里帮自家搬东西。这时候甄敏走了过来,刚好听到季明岑说的话。 人在暴露于沙尘天气的时候,尘土可能会携带着各种有毒的化学物质或者细菌进入到人体内,引发各种疾病。如果是本身呼吸道就不够健康的人出现的症状会更严重,可不能只把沙尘暴出现当做是灰尘呛人这么简单。 梁衔月家离路边很近,但卡车停的地方要顺着马路再走上一百多米。那边有好几个人记录磅称上的数量,梁衔月站在一个工作人员的身后,那工作人员看他似乎刚过来,就主动问他:“刚才没来过吧?报个名字我给你登记。” 季明岑接过戴上,才说话:“我听到物资车下来的消息,想着你们家也要换煤的,叔叔的伤还没好,我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梁衔月对甄敏说:“我们也赶紧把厢房的粮食搬过来吧。不过得先把藤上的丝瓜摘下来才行,要不我们准备的粮食斤两不够。这样,妈你先去黄叔家告诉他们一声能换煤的消息,我先回去把丝瓜摘了。” “这种天气,你这么过来了?” 那工作人员又问:“煤炭是等粮食拿过来一起算,还是现在就带回去?” 梁衔月是想现在就带回去的,先把粮食慢慢都搬来,再把煤炭运回去,要多跑好多次,不如把粮食拿过来以后,直接就带着煤回去。 她和工作人员说了自己的打算,那人点头:“下回你过来的时候拿个专门装煤的箩筐,最好是口大一点的。我们这儿的筐都用完了。”粮食和煤当然不能用一个箩筐装,粮食基地这边准备了一些箩筐,前面那些人来换煤的时候拿着用了,到梁衔月这里只能自己准备。 梁衔月答应一声,往家里走去。院里的丝瓜还没摘完,但剩下的已经不够一筐,季明岑拿着空箩筐说道:“你先摘着丝瓜,我先装半筐别的东西。” 在满是风沙的外面待着全身都不舒服,梁衔月现在只想抓紧时间,于是干脆地给他指路:“那边,厢房里地上放着土豆,你捡三分之一筐就行,剩下的装丝瓜。” 季明岑走向厢房,见地面用架子和铁丝网简易的搭了个装土豆的粮仓,整个粮仓悬空,离地面还有十几公分的高度,是为了防老鼠。这简易粮仓倒是不高,才到人的腰部,季明岑把箩筐放在一边,手脚麻利的往里面捡土豆。 不多时梁衔月就抱着一大捧丝瓜过来,她又找了个敞口箩筐提在手上。两个人接着“运货”。 路上梁衔月和季明岑攀谈起来:“这几天刮沙尘暴,你那边还好吧?” “除了做饭的时候有些麻烦,其他都还好。”不能去操场上做饭,也不敢开窗通风,教室里虽然空旷不会引起火灾,但烧木柴的灰烟散不出去,每次做饭都很呛人,季明岑一般会在做饭的时候打开教室门,再把走廊最尽头的窗子打开,通一些新鲜空气,又不让沙尘直吹进来。 “总在教室里住着也不行,你有在村里打听租房子的事吗?”梁衔月想象一下就觉得麻烦,教室里短暂住着当个落脚地还行,日常生活哪里都不方便。 “没有合适的。”季明岑无奈地摇了摇头,“毕竟地震才过去没多久。” 现在第六初中还有不少梁家村的村民滞留,他们都没找到能出租房子的人家,更别说是季明岑一个外来人。 “那我也帮你打听一下,兴许就找到了。” 他们快走到厢房门口,先把箩筐里的煤炭倒出来,梁衔月家放煤炭和木头的仓房在地震倒塌,到现在还没有修缮。之前她和梁康时收拾了一下,把塌下来的房顶和倒下来的砖墙清理了,现在煤炭就露天的堆在哪里,上面简单盖了块没派上什么用场的雨布。 把雨布掀开一角,直接把箩筐里的煤倒进去就行了。 梁衔月正想往厢房走,看见季明岑抬手挡了挡眼睛,似乎不舒服的样子。 “是不是沙子迷了眼睛?快进屋。”梁衔月拉着季明岑赶紧来到厢房,反手把门关上。 季明岑挡着眼睛的手被梁衔月拉下来。“不能揉,手上脏。” 他看到季明岑微阖的眼底发红,眼泪沾湿了下睫毛,皱着眉一副很不舒服的模样。 “我给你吹一下吧。” 梁衔月按着季明岑在旁边坐下,轻柔的扒开他的眼皮往里吹气。吹了几下以后,季明岑的眼睛眨了眨,抬眼看向梁衔月,眼睛还微红,但是能睁开了。 这距离好像太近了,梁衔月匆忙后退一步,“真的好了吗,不用我回去找点眼药水冲一冲?” “好了。”季明岑又眨动了几下右眼,确定里面没有异物。 梁衔月摘下来自己围在脖子上的纱巾递给季明岑,叫他学着自己的样子用纱巾包住头。梁衔月除了戴着口罩和眼镜以外还蒙了纱巾,把纱巾从眼睛下边、口罩上方绕过,拉到耳后的时候再把耳朵也覆盖住,系在后脑勺上。虽然看着奇怪了一点,但是能有效的防止沙尘进入眼睛和耳朵。 她因为担心沙尘顺着领子进到衣服里,所以在脖子上也围了一个。 “这样?”季明岑接过来比划了两下。 “往下拉一点。”梁衔月伸手把季明岑系的纱巾扯了扯,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耳垂,很热,原来刚刚不是他自己一个人觉得不好意思……她立刻抽回手,视线看向别处,掩盖自己的异常。 看着季明岑系好纱巾,两个人才继续搬运土豆。 这一次来到卡车附近时,梁衔月却听到了一阵争执吵闹声。 就在她称重的这一会儿工夫,梁衔月就弄明白了这吵闹声因何而来。 一个村民用推车拉来了几筐土豆,工作人员把土豆装车的时候才发现,这些土豆上面露在外面的一层是好的,装车的时候要把箩筐整个翻过来倒出土豆,下面一层也是好的,唯独中间掺了不少烂掉的。数量倒不算多,不然也不会等他往返几次才发现。 可这些烂土豆掺进了好土豆堆里,如果不及时挑出来,旁边的土豆也会很快跟着烂掉。这无疑又给所有人增加了很大的工作量,工作人员一翻他之前带来的土豆,也发现了里面有不少烂掉的。本来在这种恶劣天气下工作心里就烦躁,还遇到了麻烦事,让这个经手的工作人员立刻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 工作人员指责这个村民故意以次充好,想多骗煤炭。村民坚称自己根本不知道里面有烂的,只是碰巧而已。 两边互不相让,就这么吵了起来。 渐渐的,旁边围拢了一群围观的人。梁衔月也不由得停住了脚步,远远的张望着,想看看这事到底要如何收场。 一个看起来比梁康时岁数大一些的儒雅大叔挤进了人群,他对着两边都说了几句话,梁衔月没有听清楚,不过猜测也是些打圆场的话。最后那个村民似乎是保证下次送来的土豆在装箱前会检查一下,那个大叔把旁边的工作人员叫过来,两个人交换了手里的本子,下次这个村民来的时候,找的就是新换的这个工作人员了。 做完这些以后,大叔自己蹲在了那堆土豆前,一个个把烂掉的霉土豆挑了出来。 梁衔月回望好几次,记住了这位大叔的脸,他应该就是这次下来换物资的主要负责人吧? 她有些事一直憋在心里,到现在也没有想好该怎么做。 来回搬了一个多小时,记录簿上的粮食数量才终于突破了一千斤,还有一半就能结束今天的工作。梁衔月刚振奋了一点,就觉得手心火辣辣的。她把棉布手套摘下来,看到手心的地方红通通,皮肤都有点发亮,是来回提着箩筐磨的,再磨下去怕是要长出水泡来了。 梁衔月有些烦恼的用手揉了揉掌心。力气虽然变大了,可也没能变成金刚不坏之体,手心该磨破还是得磨破。 季明岑在一边看到了,知道梁衔月要强,如果他说剩下来的粮是他自己一个人抬过去,梁衔月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于是他建议道:“要不先找些柔软的布条把手心包一下,手套的材质太粗糙才会这样。” “对哦。”梁衔月觉得有道理,转身回屋里找了几个材质又软又滑的布条来。 看到梁衔月把布条缠在手上,单手费劲的去打结。 季明岑温声道:“我来吧。” 他把两个布条仔细的系好,还仔细调整了打结的位置,免得戴上手套以后打结的地方反而加大了摩攃更容易磨破。 “我该给你拿两个布条的。”梁衔月看着手上缠好的布条反应过来。 “不用麻烦了。”季明岑摊开手掌给梁衔月看他手上的茧。 季明岑的手还挺漂亮的,手指修长、骨肉匀亭,只是掌心和指腹几个地方都磨出了厚厚的茧子。 季明岑既然说他之前是律师,想来当时也是没有这些茧子的,这才不到一年,甚至大多数手上的茧子都是最近这半年,季明岑搬到这边才有的。 这时候,季明岑已经收回了手,把箩筐装满,喊梁衔月来试试手心还疼不疼。 梁衔月与他合力提起箩筐,发现缠上布条以后确实舒服很多。 从下午两点钟一直忙活到四点半,终于把所有准备好的粮食都换成了煤炭。从卡车附近离开时,梁衔月看到很多刚得到消息赶来的村民围住了卸完了煤炭,满载着粮食准备回到基地去的卡车。 倒不是什么别的原因,只是担心错过了今天,基地就不再来换煤炭了。煤炭是村民们能够安然过冬最重要的保障,也难怪他们忧心忡忡,怕自己错过这唯一一次机会。 那个梁衔月见过的大叔站在人群中间抬高了声音安抚大家,一再重复着货车明天还会来,除非天气变得更加恶劣,不过那也只是会延后物资交易的时间,绝不会只有今天一下午。 见大家还是不放心,他索性把自己放在车上的随身物品取了下来,对众人朗声说道:“遇到这种沙尘暴天气,大家伙心里不安,怕耽误了冬天用煤,我也清楚。这样,我今天就住在村里。这下大家不用担心明天货车不会来了吧?” 他这么一说,村民们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争先恐后的说道:“领导今天住我家里,我媳妇包的饺子最好吃!” “来我家,我家有空屋!” 卡车上基地的工作人员犹豫的看向钟德远:“钟科长……这怎么行?” 钟德远回头道:“有什么不好的,顺便我还能考察一下这个村对搬去基地的贫困户名额的考察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明天你还按照我之前定下的章程来,我相信你的工作能力,就算我不在,遇到情况你也能处理好。” 这工作人员也是跟在钟德远身边很长时间的,知道他认定的事情就不会被说服。这次他亲自跟着到村里来换物资,就是原本负责的人因为天气想要推迟,钟德远担心沙尘暴天气迟迟不消失,导致村里人心惶惶,这才亲自带队下来。 可是……唉,搬去基地的贫困户名额这事本来也不在您的工作范围内啊! 他应该会去村长家住,目睹到一切都梁衔月推测道。她摸着口袋里的几个弹壳,这件事,到底值不值得冒险去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