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陆云洲为什么会来沈家? 他不是应该回到京城后就回自己家去么。 但陆云洲来桦园,是因为沈老爷子之前叮嘱他的,要把沈朝惜送回来。 所以从三清峰来京城的半路上出了事,他也有责任。 沈朝惜从山崖上掉下去后,就掉进了湍急的河里,前后两次落水,他担心沈家这位小姑娘身体情况,就叫来了顾随州。 让顾随州给她看看。 顾随州是医生。 他的专业水准要比这京城里许多专家医生都高。 所以他喊顾随州来的目的,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他知道沈朝惜的身体情况特殊。 但陆云洲到沈家以后,还是先去见了沈老爷子,把这件事情的始末说清楚。 “小洲啊,多亏是你,要不是你救了阿朝的话,我还不知道这个丫头会怎么样。” 半路遇到暴雨,又遭遇意外从山崖上摔了下去,他当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别提有多紧张,好在他们都平安无事回来了。 沈老爷子低沉的声音说着,边说着然后亲自泡了杯茶,纹路枯黄般的手,将茶杯推过去,摆在了陆云洲的面前。 “老师,这都是学生应该做的。” “你啊你。” 听到这话以后,沈老爷子轻笑着摇头,有些感叹陆云洲的出色和懂事。 “不过既然你们都平安回来了,你也累了吧?” 沈老爷子看出了他脸上沾着的一点点血迹,虽然陆云洲礼貌谦虚,来给他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想让他放心,但是沈老爷子还是看出来了他的胳膊,好似有什么不适。 沈老爷子眸色微暗,亲和的语气对他说,“我让人给你收拾一个房间出来,你就先在这里住下,洗个澡休息,你啊在山里背了阿朝她一路,我都听说了。” 随即,沈老爷子就安排了沈家的佣人给他在沈园内收拾一间屋子出来,在河水里泡了几个小时,又背着人在山里走了一路,纵使陆云洲的身体素质再好,也难免神色显得有些疲惫,而这些,都被沈老爷子看在眼里。 “多谢老师。”陆云洲礼貌的应道。 他这个人啊,从来都是这样。 在恩师面前,将自己冷漠的那一面收起来,而面对沈老爷子的时候,他只是个恭敬守礼的晚辈形象。 但他那张清隽俊美的脸,几乎不需要有多余的表情,就能让人感受到他身上那种清冷矜贵的气质,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沈老爷子很欣赏他。 “沈小姐。”另一边的顾随州在佣人的带领下,来到了沈朝惜的住处。 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进桦园,来沈家。 桦园很大,湖水清澈,绿树葱郁,复古的庭院在一片摇曳婆娑的树影之中,层层叠叠。 顾随州刚一进来,就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在佣人的照顾下,从房间里出来。 外面奢华的灯光,映照在复古客厅的壁画上,是一幅山水墨画的图,墨色晕染,一眼看过去仿佛置身在山峡水榭之中。 两岸孤山,好似那一双清冷的眼眸,抬起来落在了顾随州的身上。 “你好。”沈朝惜看到他,微微抿唇点了下头。 顾随州眸色一暗,微微愣了下。 就在他的面前,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穿着一袭淡淡的水墨色长裙的少女,黛扫峨眉。 那张精致清冷的脸颊,未施粉黛,唇色苍白,却能够看出来骨相绝美,身形纤瘦,单薄的背脊披着件外套,脸色苍白,仿佛浑身都透着病态。 顾随州也轻轻点头,然后走上前,给沈朝惜仔细检查脚上的伤。 “沈小姐,是伤了脚踝?” 这是顾随州心里疑惑的。 “嗯。” 沈朝惜清冷绵软的声音,她低眉敛眸,视线落在自己的那一袭水墨色裙摆上,只能听到她平静的声音,却看不到她眼睛里的半点情绪。 顾随州半蹲在她面前,戴着医用手套,给她轻轻地按了按脚踝附近的皮肤组织,检查她脚的伤势情况。 但好在,伤势比较轻。 “沈小姐放心。” 没一会儿,当顾随州检查完她的脚伤后,在少女的面前站起身来,然后摘下了他手上戴着的白色消毒手套。 “只是轻微的扭伤。” 他神情平静,温和的声音继续说,“只要你好好的在家休息,避免剧烈运动,你的脚不出半个月就能恢复正常行走。” 他这话,是对沈朝惜说的。 更准确来说,是对病怏怏的沈家大小姐说的。 而这点轻微的扭伤,对于沈朝惜来说,其实根本无足轻重,她照样能行动自如。 只是在顾随州的眼里,她是陆家那位太子爷柔弱不能自理的未婚妻。 所以,他有责任和义务要好好叮嘱。 “多谢顾医生。” 沈朝惜看着他说道。 “沈小姐不必客气。” 顾随州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他看着眼前坐在轮椅上的少女,漆黑温润的一双眼睛落在她的身上,与她对视着。 “我也是受人之托。” 他说话,礼貌,又带有着一种谦逊,跟他整个人的气质很搭,就像是天生的医者,能够在与病人沟通的时候,缓解病人紧张的情绪。 但沈朝惜并没有缓解。 她唇角淡淡一笑。 “萧萧,帮我送一下顾医生。” “是,小姐。” 给沈朝惜检查完脚上的伤以后。 沈朝惜身边的佣人将顾随州送出来。 就在经过桦园的一座庭院中,一棵参天古树下,顾随州在那看到了半边身体慵懒倚靠着树的陆云洲,他换了身干净的黑色衣服,双手抱臂,靠在那休息。 等顾随州走过去,脚步声临近,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顾随州喊道:“云洲?” “你不去好好洗个澡睡觉,你怎么等在这。” 从三清峰的山脚下回来,陆云洲就还没有好好休息过的。 而且,接到陈遇打来的电话,大半夜的赶来沈家,看到了从三清峰山脚下回来的陆云洲。 顾随州问:“你去见过你老师了?” “嗯。” 陆云洲面色清冷,嗓音低磁充满了疲惫的诱惑力,紧抿着薄唇淡淡应了声,他整张脸都笼罩在树影之中,影影绰绰的。 “她怎么样。” 听到陆云洲问他这话,顾随州认真说道:“脚是轻微扭伤。” “?”但这话,陆云洲听出来了几分,顾随州的言外之意。 他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 于是,陆云洲眉头一皱,朝顾随州看了过来,那双眼睛漆黑,深邃不见底,像是浓墨在夜色里渲染开,眼神有些冷。 “你这位小未婚妻啊,她的腿的确有伤,但不像是在最近伤到的。” 顾随州想起来今天给沈朝惜检查脚伤的时候发现的异常,不由得说了出来,他跟陆云洲之间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而且我看她的脸色不太好,按理来说,像她这样常年生病的人,面色苍白憔悴些正常,可我看她,倒像是受过重伤,身体失血多过还没有恢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