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水淅淅沥沥冲刷着屋檐,一楼拐角的房间内只凉了一盏灯。 沈朝惜靠在床头,眉梢蹙了蹙,然后朝着房间里,视线落在了靠窗边。 那名身上只盖着件宽大的军装外套,就在木质长椅上睡着的男人。 因为在京南,刚发生过洪水,即使房屋打扫过了,也还是条件有限。 部队能在这片安营扎寨休息一晚上,就已经是很难得的事了。 但是只有一间房,一张床,陆云洲把床让给她睡觉以后,他睡哪呢。 就只能在长椅上将就一晚上了。 借着昏暗的灯光,沈朝惜看着男人熟睡的面容,但从她的这个角度看过去。 只能看到他的一边侧脸,他身上穿了件衬衫,领口微敞,衣袖挽起。 昏黄的光晕落在他的身上,让他面容显得分外清绝,闭着眼睛。 像是雨夜中的一片水潭,幽深之下,气质冷贵至极。 平时穿着军装看上去挺严肃的一个人,没想到在睡着以后,会有如此干净的一面。 沈朝惜也不知道怎么的,脑海中,想着许多事。 夜色渐浓,冷风吹过,树叶混淆了雨水发出沙沙的响声。 仿佛在寂静无声的黑夜中,大街小巷皆都亮着微弱的灯光。 路灯下昏黄的光晕,勾勒出泥泞街道的轮廓。 白天时候的抢险救灾,在暴雨中奔波的身影也在夜晚睡着。 他们连续抗洪累了二十几个小时,也该好好睡一觉了。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雾色晦暗的一片。 沈朝惜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了部队上士兵集合的声音。 但她没有去管。 睡眠质量极差的一个人。 却难得的睡了一觉。 洪水消退后,被困人员都被救出,最主要的就是后续工作。 在救援点,士兵们忙着搬运沙袋,是用来修补河堤,加固防线的。 只要想起来今天早上六点钟醒的时候,跟他们分配到一起的第一军区的士兵,早就整理好被子,将所有床铺清空,房间里只剩下一片寂静,和萧索的冷。 空荡荡的一片。 还没有到秋天,陆十五却仿佛看见了秋风扫落叶后一般的场景,哪还有半片叶子啊。 人影都不见了。 陆十五搬着沙袋,就听到队伍里有人在身边吐槽说:“也真是奇了怪了,这第一军区的人跟不要命似的。” “半夜回来的,也不知道才睡了多久,我们六点钟起来就看不到他们人了。” 他们是六点钟起床的。 可第一军区的人是四点钟。 简直比军事基地的兵王选拔赛还卷。 要不怎么能被称之为是y国的王牌部队呢? 这还不是大比武之类的军区赛事,只是抗洪救灾的后援工作。 他们也这样。 堪比卷中之王了都。 不,更准确来说,应该是y国所有军区中,最卷的存在! “还说呢,他们那天刚来的时候,那阵仗,气势,我滴个乖乖,简直了。” 把他们这些京南的部队都给看傻了。 他们还从未见过像第一军区那样的存在。 他们虽然也是士兵,但只是各个军事基地里的人。 对于y国各大军区中的人。 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更何况对方还是第一军区,y国军人的信仰所在。 陆十五将沙袋猛地放下,叠上去,眉头皱得跟什么一样。 “副队。”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跑过来,站在陆十五的身侧,跟他禀报说。 “外面有人找!” 有人找? 在京南他也不认识谁啊。 就在陆十五疑惑着,他往修补河堤的工事外走去。 就看到了一名年轻的女生,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装,背着画板。 她手里像是拿着什么东西一样,满是期待的眼神,往这边看。 “你好。” 陆十五走过来,看了眼这个女生,然后礼貌的语气。 “你们是那天救我的人吧?” 这名女生看到他,眼睛弯起来,露出微笑。 “之前多谢你们把我送去医院。” “对了,你们队长呢?” 陆十五拧眉:“队长?” 这名女生解释说:“嗯,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他,正想找他呢。” “哦,我们队长去别的地方忙去了。” 也就是说,陆云洲现在不在这。 她来的不是时候。 “这样啊。” 这名女生笑着,她看了眼手里抱着的画本,然后面对着陆十五,眼睛里闪烁着星星,问他说。 “那请问你能帮我个忙,帮我把这个东西转交给你们队长吗。” “这……”陆十五面带难色,他现在还有事要做呢。 看出他的犹豫,这名女生把手里的画本双手递给他,笑着说。 “你放心,就只是把这个东西交给你们队长就行了。” “谢谢啊,那我就先走了。” 说着,在看到陆十五接过手里的画本以后,她笑着道谢,然后离开了。 留下陆十五在原地。 翻看了一下这个画本。 他得确认是能带的东西。 而沈朝惜醒来后,就看不到陆云洲人了。 想来是忙着洪灾的后续工作去了。 她今天身体舒服了不少。 也不疼了。 就往外走。 发现这附近全都是修补河堤的士兵。 因为洪水冲垮了桥梁,河堤,所以还得修补一下。 沈朝惜去了一趟第一军区的救援点。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的时候了。 忙完这里的事情,第一军区的部队今晚就回去了。 雨停了以后,天边浓云消散,随风缱绻。 黄昏的夕阳,渐渐的染红了一片山岗,透着醉人的云霞红。 冷风,也似乎变得柔和了一些。 山的那边是山,云霞铺满天光。 在泥泞的路面上,一百多名士兵在修补河堤,堆满沙袋,添补空缺的地方。 这样的情景,沈朝惜以前,也曾带着手底下的人做过。 “朝惜姐!” 忽的,沈朝惜脚步一顿,猛地回头。 来来往往的虚影。 是这里的士兵在忙碌着,来回穿梭,修补河堤。 沈朝惜心脏一颤。 却发现是自己的幻觉。 她的眼前,哪有少年的身影呢? 她眸色一黯,一阵风吹过来,带有一种萧瑟,孤寂感。 清瘦的身影,站在那,画面好像停滞了。 呵, 沈朝惜内心苦涩一笑。 故去的人,被敬畏。 可活着的人,才最受煎熬。 这样的场景,好像以前在她的梦中出现过无数遍。 却怎么,她想抓,也抓不住。 少年永远的留在了东洲…… 没有狗血虐嗷。 马上回京城,欧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