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跨江高架桥上的车辆,都在进入215线路的时候,被拦截下来。 那条线路上没有车。 所以在那黑漆漆的夜里,只有纯白色的车,追逐黑车,最后将沈朝惜的车急速滑行了一段很长距离后,逼停在了高架桥边上。 桥索晃荡,似乎只要再停下来晚一点,这辆纯白色的车就会坠落高架桥, 再往下,就是黑暗冰冷的江水,在江水翻滚着,纯白的车停在边上,很危险。 殷红的鲜血,从男人的胳膊上,渗出来,往下滴落,他薄唇抿着,似是抬眸,看向了前方的人。 那一瞬,许是跟陆云洲的目光对视上,沈朝惜心脏漏了半拍! 沈朝惜看着他:“你不要命了吗?”她上前去,打开了车门,查看他的伤势情况。 就看到纯白色车里的男人,似乎是肩膀,受到剧烈撞击,被鲜血染红了大片。 他的肩,伤口崩裂了。 在刚才那样的车速中,高强度的操作,会让他自顾不暇,伤口怎么会不裂开呢? 可如果他不这么做,这个车按照被人改装的自毁程序,不管会不会最终,撞上去,发生爆炸…… 她都会死。 “朝朝。”忽然的,陆云洲抬起头来,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肩膀上的血越来越多,将他的军装染红了一片。 “陆云洲,你个傻子。” 沈朝惜摇着头,似是难以置信,这个男人会为自己赔上性命,“这么做值得么?” 她这样的人。 什么腥风血雨没见过,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她自然心里有数,也有办法去应付。 她了解敌人,就不会输。 叶言溪跟她玩心里战术,那她就可以玩得比他更疯,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难道不知道,你刚才的举动,你这个冒险来追逐我逼停我车的蠢办法,只要时间跟速度稍有一丝一毫的对不上,不只是我,你也会死的。” 她的车速,已经被她提升到最高的临界点了。 她虽然心里不慌乱,可是在外人眼里,她的车就跟冷风里掠过的残影没什么两样了。 在她切断通讯信号,不顾一切冲上高速跨江大桥后,她就是想让叶言溪感到着急,从而能转移少年的注意力。 可是她没想到,陆云洲竟然会不要命的追上来,将生命堵在了跟她碰撞而后迅速掉头后退的一瞬间。 他想为她求得一线生机的可能,所以才敢冲上来,以极快的速度跟反应力,将这一场别人哪怕是极其厉害的赛车手都不能做到的事情,他做到了。 试问,在看到她那样极快的速度,几乎停不下来的车,谁敢驱车上前来,竟然想着,将她的车逼停? 那这个人开车的技术先不提,他的车速跟时间,就得刚好跟沈朝惜对得上,并且在追上她的瞬间,需要把车掉头一刻也不能慢。 他怎么想的,居然会这样冒险,救她。 “沈朝惜。”陆云洲低哑的声音,是被肩膀裂开的伤口给疼得,他抬眸看着她苍白焦急的神色。 嘴唇很薄唇瓣又浅色,只是面色疏冷的笑着,并不回答她刚才的话,只是一双眼睛漆黑,幽深,“原来你还会骂人的。” “陆云洲,”沈朝惜蹙了下眉,似乎是急了。 “你不是也跟我装了这么久吗?” 陆云洲:“被朝朝发现了啊?” “第十三军区的首长,六年前特战队最出色的军王,以运筹帷幄,城府极深出名,你在我眼里,还会是什么小白兔吗?” 他对她的好,不像是假装的。 沈朝惜之前怀疑过,陪着他互相演过,后来发现,这男人是玩真的。 或许,这就是之前顾随州说的,他这样的人,性情冷漠,心思深沉,怎么会看不出来沈小姐的伪装? 他是心底有愧,知道是他在东洲伤了她以后,一时间没办法接受用他最真实的样子,去面对她。 陆云洲在沈朝惜面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认真的,没有假装过,如果非要说,他跟以前,对她,跟对别人不一样了。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心甘情愿的,变成了这样。 她不管怎么应付他也好,在他面前伪装自己也好,他都惯着,只要她开心。 装了这么久。 原来早就被看出来了。 只能说,陆云洲并非是装出来的,他对沈朝惜,完全就是惯着。 他用了他最冷静,情绪稳定的一面,去照顾她,爱护她。 沈朝惜倒是不客气,直言道:“陆云洲,你真是疯了?” “只是婚约,只是因为有愧疚,值得吗。” “我对朝朝……” 他颤抖着声音,眼睛有些微红,像是刚才在那样完成极限操作后,身体有些疲惫,压着嗓音说,“不止是婚约,还有愧疚。” “朝朝想听吗?” “不想听。”沈朝惜语气一滞,看着他肩膀伤口崩裂还云淡风轻的一张脸,是真被他给吓到了。 她以前不管面对怎样的危险,还有任务,都能够冷静想着对策,但只有这一次。 陆云洲这样的冒险救她的办法,让她哑口无言,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敢赌,是因为她明确对方是她熟悉的人。 她太了解叶言溪了。 即使在知道她的车里被人动了手脚,最后也不会爆炸。 哪怕是她自己敢去死,叶言溪也不会让她死。 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她的车里被人动了手脚,她的车速飙升到最高后,停不下来了。 他只知道她如果再继续开下去,即使军方下达命令,通知清空215线路上所有的车,她还是会有分神撞上任何东西的风险。 他知道,她会有危险。 “沈朝惜。” 看着她终于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果断拒绝他的样子,他轻笑两声,陆云洲凉薄的声音里,带有一丝的寒意。 “你以前,都是喜欢自己一个人这么玩命吗?” 他情绪这么平稳的一个人,也会有被沈朝惜逼得说这样的话的时候。 沈朝惜却在听到他的这句话后,眉心一蹙,看着他认真说道:“我没玩命。” “嗯,没玩。” 陆云洲漆黑的眸,眼底担忧的情绪溢出来,他不置可否,骨节分明的手,落在了她的手上。 “你的手心都是汗。” 陆云洲宽厚的大掌将她的手,包裹住了。 他安慰的语气说道。